('见他一脸纠结,子桑眨眨眼,补充到,我想听你说。
她不止听纪怀光的说法,也想听他的。沙文瑞不会无缘无故呛陈敏儿喜欢纪怀光,就像陈敏儿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沙文瑞一样,一定存在某个触发点。
想,听,你,说。
果然,她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且多半与他说的情况有出入。她想听他说,是因为不愿意偏听偏信?还是想为陈敏儿做主?甚至于,提醒他注意言辞,莫要再提及她和纪怀光的事?
沙文瑞从没遇到这么难解的问题,仿佛哪一个都是正确答案,也都不正确。
猜不透,唯一的选择就是如实交代。哪怕到时候纪怀光、陈敏儿几人矢口否认,至少前后因缘说得通,气势上不输。
沙文瑞原本白俊贵气的脸此刻有些灰败,承认错误从来不是件轻松的事。
他起身行歉礼,弟子的错,弟子以后不会再胡乱揣测师婶与纪怀光的关系,也不会为了气陈敏儿而口不择言。
子桑:嗯?
后半句听懂了,前半句没懂。什么叫她和纪怀光的关系?她和纪怀光有什么关系好让人揣测?
我和纪怀光?她问。
沙文瑞沉重点头,弟子不该当着陈敏儿几人的面,说纪怀光觊觎师婶。更不应该在陈敏儿出言维护的时候,反讥她心悦纪怀光。
经这样亲口说出来,沙文瑞瞬间理清错处的源头。
问题一开始的确出在他身上,或者说,绝大部分责任在他身上。
即便纪怀光心怀不轨不假,他也不该公开。归根结底,让他气昏头的是陈敏儿说他不配与纪怀光相提并论。
什么叫不能相提并论?谁又比谁差?
沙文瑞的话无异于在耳边炸开响炮,将子桑震得脑袋发晕。
不能因为走得近,就推断两人之间有故事。毕竟,其中一人可能碍于身份,不得不配合而已。
纪怀光怎么会觊觎她?纪怀光恨不得她能自食其力,好赶紧摆脱她。
面对自己有好感的人,总觉得周围处处是情敌。
草木皆兵,对目前的沙文瑞而言,大约是这么个状态吧。
她可算明白冲突的前因后果,甚至不难想象陈敏儿会怎么回怼沙文瑞。换她站在陈敏儿的角度,造谣自家大师兄对师娘有不正当想法,必须当场炸裂。
沉默小会儿,子桑叹上一口气,不长不短刚好钻进沙文瑞的耳朵里。
纪怀光对我没有你说的那种想法。而且文瑞,就算要气敏儿,也不能拿她喜欢纪怀光这点做文章,你说对吧?
像是兜头淋了场冰热交困的雨,后悔、羞愧,种种情绪一股脑倾下来,沙文瑞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没有因为提到纪怀光而生气,反而留意陈敏儿的心情。明明自己的事就在眼前,却更关心弟子有没有受到委屈。
反观他,故意拿最能让陈敏儿不痛快的事与其刀剑相向,怎能不让她失望?
他错了,大大的错了。错在不仅不够深思熟虑,而且难言包容大度。
沙文瑞只觉得全身都在烧,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子桑接着问,敏儿呢?敏儿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过分的话?
拿他同纪怀光比较,看不起他这一点几乎要脱口而出,沙文瑞却及时收住。
错过一次,不能错第二次。他不愿在她面前显得小肚鸡肠。
眼见他分明有话要说,偏偏刹住,眼神懊悔又茫然,委屈又落寞。子桑轻声道,敏儿也说了不好听的话,对不对?
肯定的猜测,如同夏夜贴近耳畔的温柔私语。
她的语气里没有失望,也没有对任何一方的偏袒维护,有的只是不论对陈敏儿还是他,同等的关怀与爱护。
心底淌过涓涓热流,心情是一张纸鸢,在风中上下飞舞。
虽然不是她的弟子,却仍然有被关心到。她是在意他的。
陈敏儿对我的态度您是知道的,无非看不惯我追到这,话未说完,沙文瑞脸色一变,脊背僵直。
他竟然不小心把心底的话给说出来!
无非看不惯,不禁要问,为什么追到这里?
他愿把殷勤写在脸上,却没想过在这样一种糟糕的情境下暗示。
子桑闻言若有所思般点点头,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