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光!
她的大声答话起作用了。
感受到她惊喜的情绪,卫樊峰猛然向后扣紧她的手臂,手上也多了截手掌长短,拇指粗细的树枝。
不要靠近!否则我戳瞎她的眼睛!
逐渐能看清来人,纪怀光的神情仿佛淬了寒冰,目光落在离她右眼只有一寸的树枝上。
卫樊峰手持树枝又靠近两分,她若瞎了,我们几个都别出去!
该说卫樊峰精准掐住死穴,不仅等她落单的时候动手,还处处防备。
她现在有点相信那句,应该是想再见到乔在蕾,才会选择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洞察力如此,怕是当年在意识到无法逃避继任仪式后,选择保留一丝见面的可能性吧。只不过没想到,融合即深渊,最终险些杀死心爱之人的,也是早已面目全非的自己。
纪怀光停下脚步,眼底冷得吓人,你若动她,应当知晓后果。
我只是想跟你们一起出去!只要能出去,我保证不伤害她。卫樊峰将子桑往身后拉扯,走!带我出去!
子桑脚下踉跄,迎上纪怀光的视线,轻轻摇头。
眼下不是刺激卫樊峰的时候。
见纪怀光缓步跟上,卫樊峰出声制止,站住,别跟过来!否则我就对她下手!
子桑当即打断,他必须一起!不然你就戳瞎我吧!
纪怀光落在身侧的拳头无声收紧,卫樊峰思索一阵,也可!只要他不靠近!
天色肉眼可见变暗,不知是因为太阳加速落山,还是因为黄沙逐渐密集的原因。子桑心中焦急。
她走了好一阵,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熟悉的点。可能由于被卫樊峰挟持,她甚至分不清是此时此刻的状况让她不舒服,还是离城池越来越远这点让她不舒服。
卫樊峰有些失去耐心,扣在她身后的力道收紧,你在故意遛弯,耽误时间吗?
子桑出声反驳,理直气壮,我早说了不知道怎么出去,是你一厢情愿。你这样押着我,怎么走快?
她可以改口如风,也可以嘴硬如磐石。能准确记得出口的路线,她才不会顶着难受遛弯。
黄沙如雾,难辨西东。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土地呈现病态的紫红色,作呕的腐臭味从炸开的泥泡中逸散,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子桑隐约觉得眼前景象有些熟悉,卫樊峰在身后催促,还没到吗?快要看不清路!
子桑顺着他的话音抬起头,夕阳余光暗淡,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就会彻底没入地平线。
她扭头瞥一眼身后不远不近沉默跟随的纪怀光,两人在彼此眼神中读出同样的情绪。
卫樊峰推了推她,着急就抓紧。
烦!肢体接触能感应情绪这点真的烦!
这边。子桑指向紫红色土地蔓延的方向。
沿着缓坡向上,整个大地仿佛患病。腐臭味浓郁,偏偏呼吸更加艰难。子桑无法看到卫樊峰的脸色,但仅凭身后沉重的呼吸声,大致能判断出他身体不太妙。
看这样子,也许有机会挣脱。
并不算陡峭的山坡,却登得极为艰难。越接近山顶,子桑心跳越快。
山风吹在脸上,轰响声传来。立在悬崖边朝下望去,难以丈量的高度之下,水势雄浑磅礴,黑色漩涡如巨兽咽喉,仿佛能吞噬一切。
子桑一边觉得此景熟悉,一边本能恐惧。
难以分辨,这个可怕的地方究竟是记忆中的危险之境,还是她所寻找的出口。
卫樊峰收回往悬崖下瞧的目光,嗓音干哑而虚弱,你在犹豫?
子桑没有答话。
理论上来说,越让她不愿靠近的地方,越有可能是出口,那么深潭下的黑色漩涡应该就是目的地。只是理性终究难以战胜感性,若放任本能行事,她是一定不会朝漩涡跳下去的。
悬崖上的土地因着光照不足而隐约呈现蓝紫色,子桑扭头望向纪怀光。
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供她核实判断。
纪怀光脸色苍白得厉害,在将暗未暗天色下,仿佛随时会因为失血而紧闭双眼,再也醒不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