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默许的吗?又或拜托银霜长老这样说?
她如此迫不及待,要和他划清界限?
弟子在此处等候师娘。
纪怀光说完,门内不再传出回应。
做弟子的固执己见,气氛足够诡异。
高大的树在地面投下更深阴影,静默伫立的男子,仿佛与周遭融作一体。
子桑醒来的时候,窗外夜色正浓。她缓上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推开房门,院子里,银霜身披静谧月光。
他转身与她对视,醒来了?
子桑含笑走近,醒来了,我睡了很久吗?
还好,刚过戌时。对了,纪怀光在外面等你。
听到这个名字,子桑额头的神经跳了跳。
她就知道,这人之前端着青涛长老嘱托的架子,看不惯她许多作为。经过秘境一遭,岂不是又多了几分独占欲作祟的私心?
开玩笑,怎么可能如他的意?
她就是要纪怀光难受,让他知难而退。省得总以为她放着茫茫森林不要,眼睛里只看得到他一个人。
过了戌时虽然算不上多晚,但绝对谈不上早。索性多留会儿。
要唤他进来吗?银霜的话打断她的思绪。
子桑摇摇头,我让他先回去。长老,你平时什么时候休息?
不休息。
听到银霜长老这么说,子桑眼睛发亮,那不休息的时候一般做什么?
作画、下棋。银霜眼底蕴着淡淡笑意。
什么样的棋?可以一起下吗?
不会的话她就现学。
作画没法互动,下棋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多挨些时间。她不需要搞出什么名堂,只需要让纪怀光明白,她在云逸轩待了很久即可。
纪怀光不是觉得她喜欢他么?那就让他看清楚,只要乐意,她人尽皆欢。
银霜身畔拔地而起一方圆桌,两张木椅。桌上凭空多出张棋盘,黑白棋子各两小罐。
看样子像围棋,她倒是会一点点。
子桑朝银霜眨眨眼,稍等。
她瞥一眼院落大门的方向,扬声道,纪怀光,你先回去,我和长老还有事情要谈,不用等。
就是这样,客客气气的吩咐,挑不出一点故意置气的错来。纪怀光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好继续等下去。
不多会儿,云逸轩外声音幽幽传来,弟子有事向师娘禀告,既然师娘与银霜长老有事相商,弟子先行返回松语阁,等候师娘。
语调沉稳镇定、不卑不亢,纪怀光同样平静的态度让子桑忍不住挑了下眼尾。
还挺会见招拆招。
长老不是外人,有什么事现在禀告吧。
她倒要看看,纪怀光预备的什么花招。
弟子的一点私事,只方便说予师娘知晓。
这话钻进耳朵里,子桑只觉得既可气,又好笑。
纪怀光的说辞乍一听好像没什么毛病,然而要是深究起来,又难免透着些弦外之音。
这会儿她要是坚持让对方讲出私事,倒显得做师娘的不识大体。
行,是个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这样啊?那你先回自己修舍,我同长老谈完就去找你。
妥协了,但没完全妥协。
银霜长老这边结束后,猜猜她会不会真的去找他?
绝对不会。
再深刻难忘的灵魂接触,也遭不住经年累月的冷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纪怀光管不到。
门外一时间陷入安静,子桑凝神听上会儿。
正当她以为纪怀光在憋什么大招时,却听得一句沉沉郁郁的是。似无声的呐喊,也似暗涌不绝的压抑。
子桑莫名心脏漏跳半拍,原本慵懒上扬的眼尾微微垂下。然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一瞬,她很快收拾好心情,朝银霜淡淡笑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