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卫溟一口接一口给自己灌着酒。莫子期抬手夺走一壶,他横对方一眼,又抓过来一壶囫囵饮下。
白日买醉有什么用?不如去亲口问问子桑。
有什么好问的?她都说了不是时候!难道我还要故意为难?就算是又怎么样?她都已经选择跟那个什么长老在一起了!我还能让她改变主意?卫溟自暴自弃,眼神由不甘变得哀怨。
一直没作声的卫沧同样伸手取过一壶酒,仰头灌入。
周遭一时间归于安静,只有烈酒入喉的动静。
莫子期晃了晃酒壶,早些认清也好,省得以后陷太深,走不出来。
莫子期你混蛋!卫溟将酒壶用力顿上桌面,哪有这么安慰人的?
人活一世就是不断失去的过程,不妨大胆一些,同子桑说你俩想加入他们,不要名分的那种。
子桑不是那样的人,卫沧垂着眼眸,嗓音低沉,我们也不想跟你的那些灵宠一样。
灵宠怎么了?至少我是真心喜欢它们,也能一直在一起。莫子期举起酒壶,就着日光描摹轮廓,要么放弃,要么妥协。这世上,还有别的解答吗?
气氛重归沉重,卫溟一言不发喝着,忽然没有任何预兆地哽咽,我只是只是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不能让这个梦做得再久一些
卫沧双眼泛起一圈红,很快就着苦涩的酒,将那股浓烈的痛苦压下去。只是不知道为何,越想逃离,遗憾与不甘愈加疯狂汹涌。
子桑原以为祁周衍至少会做做样子,亲自下场寻找吴昧,没想到对方只是吩咐门下弟子继续寻找,自己则返回大比会场,直到淘汰赛结束。
夜色降临,立在专门为门派掌门准备的雅间,祁周衍抬头望月,保持同一个姿势许久。
风动夜影,他忽然笑出声,两位现身罢,祁某等你们很久了。
子桑与银霜对视一眼,闪至祁周衍面前。
她本来就没觉得能在第一宗门的掌门面前隐藏踪迹,哪怕只是个暂代的。
房门阖上,祁周衍转身来到桌前慢条斯理倒起茶,二位喝吗?泡了灵草的。
直说吧,是不是你以吴昧之名,将我骗到那间宅邸。子桑直勾勾盯着祁周衍。
祁某第一眼见到青涛夫人,就觉得不一般。当然,我那位好师兄也一样。
见祁周衍仍旧倒了三杯茶,子桑微微拧眉。她怎么没觉得吴昧第一次见面有对她另眼相看?
祁周衍将茶杯推向她与银霜的方向。二位是不是觉得,我为了玄天宗掌门之位,对自家师兄使阴招?
不是吗?子桑反问。
祁周衍哼笑一声,吴昧他啊那个名字在他口中碾磨、咀嚼而过,祁周衍嘴角的弧度下压,眼底笑意被冷漠与恨意取代,该死!
子桑没有接话,这丝滑的演技有点惊艳到她了。
他与我前后脚拜入师门,对我与姐姐颇为照顾,我本以为,修炼无情道的他,哪怕做不成我的姐夫,也不会害姐姐。
多少年了,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一同入宗门的师弟寿数将近,将真相告知,我才知道,当年仙盟任务,他竟然对姐姐见死不救!像是想到什么可笑的事情,祁周衍眼底泛出水光,可怜我当年还安慰他,不是他的错。苍天可鉴,说出真相的这位师弟一直觉得是否那会儿自己身受重伤,看错了也说不定,然而真的那么巧吗?我那位天资卓颖的姐姐,会死在吴昧头前?
茶杯应声碎裂,残片扣进祁周衍的掌心里,懦夫!他不过是觉得姐姐碍了他的道!自己参不透,就毁掉源头!
子桑没有接话。吴昧固然该死,可祁周衍也不该拿她的性命做钓饵。
他死了对吧?祁周衍抬眸,眼神锐利,否则你俩也不用在众人面前做那样的戏。
子桑避开祁周衍的问题,所以你承认筹划栽赃吴昧,承认害我陷入性命危机?
青涛夫人,我们做个交易吧?祁周衍同样避而不谈。
什么交易?
你不是想要寒璃冰魄吗?我用寒璃冰魄,换你和银霜长老身上的留影石。即日起,你没见过吴昧,我也不知道他的去向,这个人的名字,会逐渐消失在修真界。
子桑这下真的有些意外了,不仅因为祁周衍看出了她携带有留作证据用的留影石,也因为祁周衍一下就精准抓住她的死穴。
她是真的很想要寒璃冰魄。
恕我不明白,在找到相关证据前,你完全可以否认与这件事有关,为什么要和盘托出?
子桑原以为,得从那名递信的堂倌、引路的打更人一一调查过去,且结果大概率不理想,却没想到祁周衍会亲口承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