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符原是先太子的遗物,也不是你家的,何必伤心……”
“谁说不是我家的?”魏琨对她道。
伏嫽傻张着唇。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虎符是他家的?虎符明明是皇帝的,到了先帝才将其中一枚虎符分给了先太子,先太子去世以后,所有人都当虎符遗失,可实际在魏琨手里。
伏嫽做出好笑来,“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阿翁是先太子吧?”
魏琨回她,“确如你所说,我阿翁是赵太子。”
已故先太子又称赵太子,只因先太子的生母皇后姓赵,是以时人称赵太子,这个称呼随着赵太子死去、新朝到来,已甚少有人提及了。
赵太子被先帝用厌胜诅咒的罪名处死,与之一起被杀的有赵皇后、太子妃裴氏、赵裴全族,赵太子的几个儿子女儿都没有被放过。
魏琨过完年虚岁才二十,赵太子被杀时,魏琨应该才将将六岁,与这个年岁相符的,便只有皇长孙梁昱,梁昱的名字还是先帝给取的。
焜昱错眩,照耀辉煌1。
先帝对于这个皇长孙曾寄予厚望。
伏嫽腾的坐起身,惊道,“那你是梁昱了!”
“我是魏琨,”魏琨道。
伏嫽有点头疼,他阿翁是赵太子,那他就是梁昱,世人皆知梁昱死在十四年前,在先帝的死亡诏令下,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是怎么逃出来的?
伏嫽回忆了一下,她只记得魏琨是阿翁带回家的,难道说是阿翁把他救了出来?
“确实是君侯于危难之际救下了我。”
魏琨默了一阵,还是说下去,“君侯身为太尉,可进出宫门,我随阿翁关在掖庭内,君侯来过掖庭,阿翁求他救我,君侯没有答应,但是行刑前,君侯却又来了。”
“你的兄兄那时才刚病故,君侯用他替换了我,我才得以活命。”
伏嫽眼泪瞬间涌出来,她已经不记得兄兄长什么样了,只知兄兄是病死的,她刚刚有想过最可怕的事,是不是阿翁让兄兄代替魏琨去死,但好在不是,可她却更难受,原来兄兄是真的病亡,她记得兄兄很疼她,兄兄才几岁,就已经很懂事,阿翁教他的兵法骑术他都学的很认真,傅母还说,再没有见过比兄兄更乖巧省心的孩子。
兄兄去世后,阿母病倒,接着魏琨被接回家,伏嫽当初听外人说魏琨是阿翁的私生子,还是阿母告诉她不是,阿母待魏琨素日冷淡,不像阿翁那般喜爱魏琨。
她现在知道了,原来在先帝的陵园里,葬着的是兄兄尸骸,阿母每见到魏琨一次,就会想起兄兄,即便兄兄不是因他而死,那也会难过,岂能和颜悦色。
魏琨垂着头听她哭,半晌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方巾帕,塞到她手上。
伏嫽边哭边问,“这帕子干净吗?”
魏琨黑着脸说干净。
伏嫽把眼泪擦擦,又将帕子还给他。
魏琨没接,“那是你的帕子。”
伏嫽张着泪眼看了看,这还真是她的巾帕,上面还绣有绥字,她的巾帕有不少,偶尔丢一块也记不起来,但这帕子她是记得的。
那是与魏琨同坐马车
,魏琨戳穿她半吊子相术,还把她私底下非议戾帝长相、当着戾帝面又夸赞的话给抖落出来,她想也没想就把他嘴给捂住了,当时他们还没现在亲近,她嫌弃魏琨,用这帕子擦手,随手就丢了。
没想到叫他给藏住了。
原来那会儿他就打她主意了。
伏嫽羞恼起来,“没见过你这般下流的。”
她真可怜自己,本以为逃过梁献卓,结果又栽魏琨手里,魏琨说起来也是梁家人,经历过上一世,她对梁氏实在提不起信任。
伏嫽想想道,“我先前不知道你是皇长孙,你们姓梁的,我都不喜欢,你不许再碰我了。”
魏琨一口反驳,“谁说我姓梁,我姓魏。”
伏嫽气的腮肉都鼓了起来,“你姓什么都不许碰我!”
魏琨伸手就在她颊边捏了一下,果然和想象中一般软眠。
伏嫽打掉那只贼手,“我同你说真的!”
魏琨笑,“我也是说真的,没同你开玩笑,你喜不喜欢姓梁的那是你的事,但我姓魏。”
伏嫽拿眼斜他,他虽然在笑,但眼神是认真的,换做她是魏琨,年幼经历那样的事,也不会再愿意当梁氏皇族。
但他这时撇开梁姓,当中肯定有想继续讨她便宜的成分在。
伏嫽哼了声,那也得看他表现,她要是不满意,也休想碰她。
魏琨拿走她手里的帕子,带着去了盥室。
伏嫽想到他不穿衣服在盥室洗她的帕子,脸如火烧。
须臾有点不是滋味,她当魏琨是反贼,可人家是正统皇长孙,那时候要是真答应梁萦,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当上皇帝,但魏琨宁愿当反贼,也不想做梁氏的皇帝。
那这造反还得继续。
魏琨领着闲职终究不是事,想要像前世那般,前往凉州举事,恐怕还得等上一些时候,戾帝知晓魏琨有统协兵将的能力,绝不会随意将他外派,只能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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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节在三月上旬2,戾帝定在初十去灞上,戾帝也择定了随行人众,后宫的妃嫔年满二十、朝堂中大臣满三十五便不得跟随,戾帝还鼓舞年轻的未婚女娘和郎君前往,这也是难得的一次与民同乐。
伏嫽本来不想去,但魏琨是朝官,符合戾帝的跟随名额,她不去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