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献卓神情发冷。
伏嫽的兄长爱吃胡桃。
皇孙何时也爱吃胡桃了?
这时间岂会有这么巧的事。
梁献卓回宫后便招来从前照顾皇孙的宫中老媪,询问皇孙爱不爱吃胡桃,老媪说了皇孙一堆喜好,唯独没有喜爱胡桃。
梁献卓再令人前去伏家陵园探查,伏熠的碑前也摆了胡桃。
戴奉被抓来,梁献卓问他为什么在皇孙碑前摆胡桃,戴奉还是疯疯癫癫,梁献卓岂会再信他疯癫,让人将其捆绑住,行庭杖。
戴奉被打的气息奄奄,嚷着咒骂他昏君。
梁献卓面无表情的让人继续打,打到只剩一口气,梁献卓问话,却发现他骤然咬舌自尽了。
第96章
戴奉死了,梁献卓找不到其他人问话,想证明他的猜测,最直接的就是掘墓。
掘伏熠的墓。
拿捏伏叔牙的办法就在眼前,可那是伏嫽兄长的墓。
梁献卓想了两天,决定掘墓,在伏嫽恨他的那一刻,他们就回不到过去了,掘不掘墓她都恨他,他知道,她恨不得他死了,最好是能亲自手刃他。
当初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
她的爱恨太过浓烈,浓烈的让他舍不得放过,纵有抓住她的一丝希望,他都会去尝试。
梁献卓选在夜晚再去一次伏家陵园,命人掘开了伏熠的墓,他立在墓前,看着棺材里面的衣冠,这是一座没有尸首的衣冠冢。
伏家无辜,屠杀了伏家,不止伏嫽痛苦,梁献卓也痛苦,在以后的几年里,他都在后悔,自己不该被朝堂被母亲裹挟,恢复记忆的时候,他都在庆幸,只要伏家还活着,自己就有机会让伏嫽回头。
或许伏家没他想的那么无辜。
他娶伏嫽是为图尊位,伏家把伏嫽嫁给他,也未必什么也不图,在他们当中,可能真正无辜的只有伏嫽,他把伏嫽当成了棋子,伏家也把伏嫽当成了棋子。
把伏嫽嫁给他,就是伏叔牙做了两手准备,他或皇孙谁做皇帝,伏家都是稳赢。
所以皇孙是谁呢。
拥有了上辈子记忆的伏嫽,在他身上吃了大亏以后,要嫁也只会嫁皇孙。
皇孙是魏琨。
谁又比谁无辜,伏家欺上瞒下,保下魏琨,后来他与伏嫽夫妻离心,伏叔牙就没想过废他?那两百甲胄冤枉了他,可他死后魏琨立刻造反。
空寂的夜色里,梁献卓发出一声笑,真可笑,企图求得伏嫽原谅,显得他更像个笑话。
梁献卓原本想的是亲自去请伏家人,也作罢,直接令亲卫去快马赶往舞阳,把伏叔牙及其亲眷尽数带回长安,不管其有任何借口,都不给停留空隙。
亲卫快去快回,在年关时把伏叔牙一家强行带回了长安,听从梁献卓的安排,伏叔牙一家老小被安置进了睢园,软禁起来。
伏叔牙一家在睢园过了个忐忑不安的年。
年后梁献卓姗姗来迟,随他一道来的,还有宫中侍医,不由分说,给伏叔牙诊脉。
侍医诊完脉,回禀梁献卓,“君侯没有患消渴疾,但有腿脚沉疴,想是年轻时在外征战留下来的,只能将养,无法痊愈。”
被困在这方园子里,伏叔牙早就想过会被发现装病,梁献卓要拿他开刀,即使他没有装病,也会有其他的罪名。
伏叔牙起身跪地,“仆有罪,请太子降罪于仆,放过仆的家人。”
这一幕让梁献卓想到前世,他下诏诛灭伏家,诏书是薄祯送去的,伏家被夷灭以后,他与伏嫽彻底决裂,年关时,他赐下百官宴,薄祯在宴席上同人大肆描述伏叔牙身死前的惨像。
薄祯说伏叔牙也像这样跪在地上,求放过他的家人,头都磕破了,可最终也无人帮他去梁献卓面前求情,伏家死绝了。
只要他想,伏家这一世也能死绝。
梁献卓微微一笑,弯腰把伏叔牙扶了起来,还是温和的神情。
“消渴疾或者腿脚沉疴,不都是病,舞阳侯因病修养这没什么。”
伏叔牙提着的心并未因这句话放下。
梁献卓示意侍医出去,看了眼站在一旁极警惕的梁光君,梁光君本该在两年前就自缢了,但是她安稳的活下来,恢复了记忆,他才会发现这一世许多事迹都不同了,母亲死了,戾帝没被废等等,仿佛那些记忆是一场梦,可那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甚至想过,只有他和伏嫽两人有了前世记忆,是不是连老天爷也认为他们是天生一对,才给了重来的机会,可现实又打碎了幻想,伏嫽与他渐行渐远,他们之间只剩仇怨,哪怕是仇怨,哪怕前世伏家并没那么纯粹的待他。
他也能极尽利用,伏嫽必须回到他身边,魏琨也必须死。
梁献卓道,“吾才知舞阳侯偷偷用贵公子调换了皇孙,舞阳侯好胆色。”
伏叔牙和梁光君顿时一惊,未料这秘密会被他知晓,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先太傅戴奉、他们夫妇,便只有死去的魏平。
梁献卓笑道,“你们猜的不错,确实是戴奉透露给吾的。”
两夫妇沉着面一声不吭。
梁献卓问道,“按辈分,皇孙也该叫吾一声皇叔,毕竟是皇族血脉,吾怎忍心其流落在外,不知他今在何处,吾想将其接回。”
伏叔牙默了片刻,说道,“太子怎会信戴奉的疯话,他早就疯了,仆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逆先帝,藏匿皇孙是灭族的大罪,仆岂会冒这等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