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小声道,“主君去了湘夫人的院子。”
伏嫽懵了懵,反应过来这府中除了能供她使唤的婢女外,还有先太守的女眷。
伏嫽问及湘夫人。
婢女如实告诉她,湘夫人是济阴太守的十七房姬妾,如湘夫人这样的妾,济阴太守纳了有二十多,奴隶暴乱后,济阴太守被那些奴隶给抓了起来,府里的姬妾除开逃跑的几个,还是剩二十余。
伏嫽让她去把魏琨叫回来。
婢女为难道,“主君想去何处,奴婢岂敢去拦截。”
伏嫽睨着她冷笑,兀自穿了披风,趿着木屐出去。
婢女跟在她后面劝,“夫人何必去打扰主君,若惹得主君不高兴,还不是夫人遭罪?”
伏嫽倏然回头,面无表情道,“你若不想死,最好闭嘴。”
婢女摄于她的声势,没敢再多话。
伏嫽直走到湘夫人的院落前,魏琨停在院前,湘夫人打着一盏灯前来迎接他,莹莹灯火照在湘夫人脸上,甚是娇软楚楚。
伏嫽忽生出惧意,魏琨灭掉豪强官吏,这些官吏的妻妾女眷都在府邸中,等着魏琨来接管她们。
这跟联姻不同,魏琨不会觉得这是阴谋算计,只要他想,这些女人就都能被他收入后院。
梁光君曾劝慰她,有了孩子,她的地位就稳固了,抛开她和魏琨的情意,这说的没有错,但她和魏琨之间是有情意的,魏琨若宠幸他妇,便是背叛他们的情意。
她早就预设好,一旦情意不再,就一拍两散。
湘夫人冲魏琨柔柔一笑,请他进屋。
魏琨拧起眉头,欲转身,忽觉衣角被攥住,他低头就见湘夫人的手抓着他的衣角,他冷沉着脸拔刀就要砍她胳膊,吓得湘夫人立刻缩手,一脸的花容失色,身子也摇摇欲坠,像是要被他吓晕过去。
伏嫽瞅着差点笑出,人家跟他卖俏,他跟人拔刀,看那架势,要不是湘夫人手缩的快,真的会被断臂。
魏琨看也没再看湘夫人一眼,转过身就走,打眼见伏嫽亭亭玉立在松竹下面,便加快了脚步。
伏嫽有点不自在,扭过身想避他,她过来就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被其他美色所迷,现在看来她是想太多,他就好她这口,见着她,那眼睛直勾勾的都快转不动了。
伏嫽剜他一眼,只觉自己跌份,犯不着跑来寻他,拔腿就想往回跑。
魏琨在后面追,撵上来拦腰扛起她,迈开腿大步往卧室方向去。
伏嫽气恼的捶他,抬头时却见那院落前,湘夫人还呆呆的站着,真有点可怜。
如湘夫人这样的女人,失去夫主庇佑,很难自保,到时候这太守府换人,她们都得被清出去,所以魏琨一来,湘夫人连人都没见过,就想要获得魏琨的宠爱,如此才能继续留在府里。
对于湘夫人而言,夫主是老是少是美是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她继续现在的日子。
伏嫽别开眼,未几就被魏琨扛回卧室,魏琨在马车里没得逞,这次在浴池里得逞了,玩到后半夜,才搂着她睡去。
隔日魏琨早早就走了。
他起身,伏嫽也没睡多久就起了,用朝食时,她让婢女去请湘夫人来。
白日再见着湘夫人,湘夫人规矩多了,老老实实的给她行礼,再接过婢女的活,想要服侍她。
伏嫽淡道,“昨夜那套寝袍,是你送来的吧。”
湘夫人迟疑着点头,“我以为夫人……”
伏嫽笑,“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湘夫人忙说不敢。
伏嫽认为她非常敢,她一面想要魏琨的宠爱,一面又不会刻意得罪她,送来献媚的寝袍,是向她表露,同为姬妾,她们可以一起获得魏琨的宠爱。
可惜魏琨不是济阴郡太守,她也不是姬妾。
伏嫽道,“我是魏琨明媒正娶的夫人。”
湘夫人张了张口,登时面露害怕,伏倒在她跟前,求她饶恕自己。
伏嫽问她是什么出身。
湘夫人如实相告,她父亲是济阴郡当地的富户,当时薄圣卿入兖州,把富户的田地分给无地百姓,朝廷再发罚令,罚富户多缴税,这两招打下来,富户们都受不了,她父亲为自保,把她献给了济阴郡太守做小妾,才勉强逃过一劫。
伏嫽听她身世也不是滋味,这都是梁献卓作践出来的,她即使讨厌湘夫人想依仗魏琨宠爱,也不能全怪她自己轻贱。
伏嫽想了下,道,“这乱世,即使是我,也会担忧能不能一人独活,为了活命不丢人,但你找错人了,回去和你的那些姊妹都说说,不想死,就离远点,富贵荣华是没了,但太平日子也不是没有。”
第157章
湘夫人沉默了一阵,问她,“夫人所说的太平日子指的是什么?”
伏嫽给她指路,“济阴郡太守已经死了,你们都是自由身,或再嫁或回娘家或有别的去处,我可以做主给你们一些钱,保你们吃住不愁。”
湘夫人说要回去想想。
伏嫽也很体谅,这确实难以抉择,呆在太守府有仆婢服侍,即使为姬妾,也是养尊处优,由奢入俭难,脱下华服离开太守府,需要很
大的勇气。
伏嫽自己这一路风风雨雨过来,她深知女娘在这世道里有多难,她有娘家,尚且深陷朝堂争斗,和魏琨联手才躲过了许多暗箭,她已经是极受宠的家中小女了,可婚嫁上也栽过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