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喻景希还想着,顾及他们的面子,等母女俩走了再说他结婚了的事,现在看着咄咄逼人的舅妈,还有闷声不吭的舅舅,他心一横,直接放出第二个重磅炸.弹:而且,我已经结婚了。
这话出来,反应最大的是艳姨。
她腾地站起来,面色发青地盯了刘雪一眼,一声不吭地拉着明显失落的女儿往外走。
外甥都结婚了,还把他们母女约来相看,这是想耍她们玩儿呢!
刘雪也惊呆了,手忙脚乱地去送她们。她自知理亏,不住道歉,朋友却一个好脸色都没给她。
刘雪心头火大,频频往后看,只觉得这个外甥令她看不透。
喻斌懵了会儿,才不敢相信地喊出声:什么?你结婚了?你才多大!
喻斌的声音有点大,把一旁专注干饭的喻天翔给吓了一跳。
喻景希把脸别到一旁。
刚才刘雪要推销他当上门女婿的时候,喻斌可是半句话也没说过。
喻斌: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
喻景希却想,幸亏没有说。
喻斌虎着脸确认最关键的事:你登记了?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气得要死,指着他好一会儿才重重地唉!了一声。
刘雪不说话,只拿眼睛睃喻景希。
照常理,喻斌发了脾气,她就得从旁劝着点的。
但她刚在朋友那丢了大脸,全因为喻景希当场下了她面子,还不声不响结了婚,让她盘算落空。她恨不得揍他一顿,又怎么会为他说话。
喻斌越想越生气。外甥不声不响把婚结了,他才十八,能知道什么?对方多大,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都弄清楚了吗?
他有些埋怨地看了妻子一眼:就不该把户口给你。
刘雪知道丈夫在怪她,觉得很委屈:我不是想着,景希也大了,户口可以跟到学校去,以后就业什么的直接从学校办,比较方便嘛。怎么就成她的错了?她现在也后悔着呢。
本来想着外甥好不容易搬出去了,顺便户口也迁出去,再给他找门亲事,让他成功在本市扎根,也算对得起死去的大姑姐。谁知道喻景希不声不响憋了个大的,轰得他们夫妻毫无准备。
不过,刘雪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刚才怒火上头,她没余力思考,这会儿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强按下怒意想了想,就觉得这个事也不坏。
刘雪给喻景希介绍朋友独女招上门女婿,条件确实不错,但说出去,总会有人说她容不下外甥。
喻景希无论答不答应,都会有人碎嘴。
常人总爱说闲话,也不替她想想,喻景希的条件就那样,虽说长得还行,但是结婚又不全靠脸,没钱没势,没车没房,她又上哪儿去给穷外甥找优质对象?
但若是他自己寻的婚事,好了是他命好,歹了也只能说他年轻不懂事,怨不到她这个当舅妈的头上。
这么一想,刘雪心里的怒意又平复了些。
喻景希一个才上大学的穷学生,能找到什么好的结婚对象,大抵也是条件差不多的穷学生之类的吧。也罢,就让生活暴打他一顿,这样,喻景希才能领会他的良苦用心。只是再婚和初婚价码可不一样,到那时候,也不知还会不会有梅梅那样条件的独女等着招婿。
刘雪兴灾乐祸起来。
喻斌已经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困兽一样来回走了几圈,才道:去离了。
喻景希眼睛倏地睁圆了。
刘雪也吓了一大跳。
喻斌越想越觉得可行。他坐下来,目光炯炯,盯着外甥:打电话跟人说,咱们明天就去离了。
喻景希心里已经有了隔阂,硬梆梆地回答:来不了。他在隔离。
喻斌和刘雪都对返祖人的细节不太了解,经过喻景希的解释,才明白隔离是什么意思。
喻斌听到狂暴期三个字,眼前一黑:这个狂暴期是什么意思?是会发狂吗?会咬人吗?那得多吓人。喻景希找了那么个可怕的人,将来若是有什么矛盾,会不会找他们的麻烦啊?
刘雪这心像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喻景希:不是不全是。但他很理智。极端兽化的人,确实会这样,不过,一万个人里,也不见得有一个,陆昀很明显非常清醒,并不属于这种危险人物。
喻斌的脸色仍然很难看:都进隔离室了,能有多理智?
喻景希是兔基因返祖人,兔基因非常温和,并没有狂暴期,甚至还因为外形可爱,且易受孕,普通人类对他们的接受度非常高。
小区里就有一个主妇是兔基因返祖人,每天带着三个孩子,温柔娴淑,十分可亲,喻斌和刘雪开店的,常与她碰见,并不觉得有多难接受。
原本喻斌觉得,如果对方真的是个好人,那么不是不可以谈一下的。只要他们在喻景希求学期间不要发生太过亲密的关系,干扰他的学习生活,这桩婚事,也不是不可以同意。
但能被政府机构塞进隔离室的,想也知道不是什么温驯的种族。
喻景希是他的外甥,是危险系数低的兔基因返祖人,喻斌多少还能理解,那个陌生的结婚对象,他是万万不能接受。
喻景希和他们解释不清楚,也懒得再解释。
喻斌还在问:你才多大?被人骗了都不知道。你听舅舅的,舅舅总不会害你。
喻景希讥诮一笑:嗯,不会害我,最多把我推给别人家当上门女婿。
喻斌一噎,却无法反驳。
刚才刘雪提出那个建议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是反对,可随着妻子一条条把利弊说清,他又觉得言之有理。
他年纪大了,拼不动了,这套房子是他们夫妻一生的心血,肯定是要留给天翔的。
在此之余,要他再拿几十几百万出来给外甥安家落户,实在强他所难,不可能的。
到底是他们不厚道在先,在喻景希面前,喻斌就生矮了一截,当下嗫嚅着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反驳。
喻景希只觉得今晚的家宴吃得比高考还累。
他站起身,背好包,向喻斌一颔道当道别:我回学校了,舅舅。
走到门口,喻景希回身:这几年谢谢舅舅、舅妈的照顾。
今后,这个家,他大概是不会再来了吧。
喻景希从喻家出来,面色极淡,眼神空茫的,聚焦不到一处。
付辉精明得很,见状哪会不知道他肯定和家人发生了什么问题。
他一句多余的没问,只无声地替他开了车门。
刘雪刚好从房里追出来,扬声喊了句:景希,你也得为我们想想!正好看见这一幕。
喻景希身形一顿,付辉眯眼看过去。
刘雪看清了付辉的样貌,先是惊讶他竟然衣冠楚楚,仪表堂堂,还能开得起车,不似她心中所猜测的那样穷困,而后她就看出了付辉的年龄感。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当代青年保养得也好,三十岁瞧着还跟二十出头差不多。
但年轻的是外表,气质是会随着岁月而沉淀的。付辉看起来就不像十几二十岁的小年轻,一看就知道颇有阅历。
刘雪脸色连变数变。
关于喻景希的结婚对象,她好像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