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孩儿。”
“哦,竟然有两个男孩儿,朋友们都很羡慕你吧?”老周说道。
“哎,小时候还好,现在他们长大了,有时候,有时候他们的礼物清单,我真的是负担不起了,一双球鞋竟然就要十万块。”
是呀,养孩子,哪能总是可爱乖乖的呢。
“那……你的妻子,也上班吗?”老周只能再换一个话题。
“上班,是,是收银员。”中年男子说完,把水往脸上浇了一下。
顺着脸庞不住地滴水。
中年男子的情绪,好像一碰到他老婆,就进入了一个疾速的旋涡。
看来这位问题的焦点就是在他老婆这里了。
但,两个人都上班,生活压力应该没有多大吧。
老周盯着从他脸上落下的水滴,勉强交待了一下形状,就在地面渗光了。
“那……晚上去接妻子下班吧,在路上,把你失业的事情告诉她。”老周尝试着出主意。
这就很违和。
老周,这么一个单身流浪汉,竟然要在这里,帮一位粉丝,从逻辑上破解家庭困境。
而且还要跨越民族和语言的障碍。
“这不行的,这肯定不行的。”中年男子甚至伸出了双手,来抵挡老周这个馊主意。
中年男子身后的几位主播,也都支棱起耳朵,窃听着眼前的八卦。
有时还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像是几位评委,在给老周的馊主意,打一下烂分。
“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老周又继续尝试开导他。
“前年失业,还有更早的几次,我都没有告诉她。失业嘛,很正常,我不想让她也一起忧心。
然后,我只要坚持一两个月,就又能找到工作了。
这没什么的。
人就得面对现实嘛。
现在这个时代,想像父辈们那样,找到终身制的工作,已经非常难了。
所以,随时准备失业,也随时准备上岗,就是一种生活状态了。
习惯了,也就好了。
可是,这一次,我的这一次失业,实在是太久了,我甚至预感到,我再也不会收到面试通知了,因为,我已经四十六岁了……”
“你,有没有尝试调低一下对薪水的要求呢?”老周问道。
“这里,田村,机会很少。即便是我只要求不到二十万的月薪,也没有合适的岗位给我。
除非,除非我愿意去南边,比如东京。
听朋友们说,那里机会确实更多,但收入也不算太好,只能算是换了一个地方保持温饱而已。
而代价,就是要与我的家乡告别了,也要与我的妻子和孩子告别,我们不可能一起到东京生活的,我们负担不起那里高昂的生活成本。”
他说的事情,稀松平常。
到处可见,如同路旁的枯草。
老周又能如何呢?
此刻,老周倒是真希望,自己抽上一个耳光,就能帮上这些人了。
哪怕抽自己都行。
哪怕抽自己一百个耳光都行。
可,这哪行呀。
“告诉她吧,核电站出了事故,事情会越来越坏,工作会更难找,告诉她,一家人,一起商量个办法。”老周说道。
“不行的,那样,我就没有用了,她会把我赶出家门的。”
中年男子像是一下子被抽掉了长筋。
收缩着,挣扎着。
“不会的,你们是一家人,你们有一个家,不会因为一份工作,就破碎掉的。”老周只能继续劝解。
像在给一个垂死的人,灌些维生素。
“会的,会的,她真的会的。
我曾经假装问过她,她就是这么回答我的。
我不敢再说一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