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直都没有。
他不想掌控绝对的实权,就是因为千百年的统治者地位让暴戾深深刻入他的血脉中,迟钟並不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个“人民”的领导者,没有阿衍的约束,他的愤怒会將整个世界都吞噬。
如果这只是平行世界。
如果两百年后註定要分崩离析。
迟钟看著星星,轻声唤了一声。
“阿衍。”
……
自1895年10月那次惊天的爆炸之后,清签署了投降条约,天下充斥著尊上死亡的言论。
迟钟没有做出解释。
整个华夏只有清一位神明,所以很多有识之人都別无选择。
清撤销了迟钟掌权时期任命的所有將军,收归军权,然后派过去的使者被边疆地区的將领扣押,消息石沉大海。
沈辽是最艰难的,他距离京城近,还要扛住来自罗曼诺夫和佐藤本阳的夹击,清把港口赔出去了,沈辽就三天两头过去搞事让北疆的人不得安寧。
清实际的掌控区域在一步步缩小。
1897年,顾朝迎在穗央城建立组织,以神使冒充神明,吸引了大部分有识之人,其中不乏红星学院优秀毕业生,纷纷奔赴穗央,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没多久,有人识破神明的身份,却没有声张。
上元城,汉城,长安城……人们纷纷开始推出“神明”,一时间混乱无比。
1900年,上元城內,一声枪响打碎了明面上的安寧。
起义军覆灭了满城区,与八旗军混战一夜,取得压倒性的胜利。(满城区即八旗的军事驻扎区,是专供旗人生活居住的城中城或住屯地,又称八旗驻防城。)
迟钟抱著淮金陵睡得很安稳,什么都没听见,早上起来的时候,在床头看到了一张符纸,上面写著【隔音】二字。
淮金陵打了个哈切,往他怀里拱,爭取能多睡两秒。
迟钟盯著那符咒看了一会,轻声笑了下,把淮金陵晃起来,洗漱吃饭,出门遛遛弯,带著早餐去找淮安晚。
他们看到了外面的混乱,也看到了坐在会议室中心的淮安晚极其冷静地安排任务。
淮金陵爬上姐姐的办公椅,脱下鞋子站在椅子上把早餐摆好,迟钟把披风的帽子拉起来,挡住脸,翻看了一会她桌子上的文件夹。
淮安晚是一个很会把握时机的人,而且她没有搞顾朝迎那套虚的,反正就是没有神明,搞钱搞武器搞思想,拉拢人心,她虽然不是绝对的领导者,也是高层决策者,说话相当有分量。
上元开了第一枪,汉城领导省直接独立。
隨后,神明的问题骤然爆发。
各地区互相不服气,无法拧成一根麻绳,虽然没有代表神明,但是这不代表人类不会干架,还没推翻清帝国呢,自己先內訌起来了。
神使这確实太不靠谱,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承受不住灵核的力量自爆了,人类为了寻找神明真是无所不尽其用。
其实大家都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心,想要领导起义军干掉满清重整华夏,但是迟钟的態度也很明確了,不允许。
总有人想要打探既白府的底细,与唐晋原交谈的人类期待著他使用神力,但统统无功而返,人类又开始寻找当年被迟钟封了將军的人,西北,东北,西南,藏区,蜀地……
这段时间,唐晋原不爱出门了,窝在家里,看秦杉时教小孩用枪——枪很好地弥补了秦杉时准头极强但没力气拉弓的缺点,指哪打哪,而鹤悯还没长大,如果要外出的话,小型枪械的保护力肯定比他自己提刀更强。
唐晋原旁观的时候,他们已经训练了好几天了,所以他並不知道秦杉时第一天的训练方式是对枪脱敏。
在鹤悯刚穿上防弹衣的时候对著他开了一枪。
“也不是很疼的,对吧。”秦杉时蹲下来看著他的黑蓝色眼睛,“下次有人掏出一把枪,你就不会害怕了。”
至於有没有报復他前世对唐晋原开枪的私心,秦杉时觉得並没有,他是为了鹤悯好。
枪的后作力將鹤悯的手腕震脱臼了,秦杉时手动掰回去,最后他连吃饭都无法拿起筷子,唐晋原还觉得奇怪,让秦杉时减少一点训练量。
蜀奕川好不容易把蜀地平定,安稳下来,修整都江堰,產出粮食运往长安,他也跟著去了,告诉亲卫自己要一个人转转,然后溜进既白府直奔藏冰的地窖找冰激凌。
蜀地炎热,冬天很少甚至不会结冰,不易存储冰块,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结果扑了个空,自从离开之后,就没有人记得再补充冰激凌了。
蜀奕川唉声嘆气的。
忽然,他发现有个小孩在偷看他。
蜀奕川隔著老远跟小孩对视,他心想这是佣人的孩子吗?怎么养在既白府?於是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刚准备招呼小孩过来,唐晋原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阿川,你可真让我好等,说了回家,先往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
“晋哥。”蜀奕川凑到他身边笑了笑,“蜀地炎热,我可太馋这一口了。”
“你早写信说要过来,我还能不给你准备?”唐晋原点了点他的脑壳,隨后看向还缩在柱子后面的鹤悯,招了招手。
鹤悯小跑过去,接受了他的摸摸头,那只蓝色眼睛被阳光照得通透。
“这是谁家的孩子?”蜀奕川还挺新奇,“好漂亮的眼睛。”
唐晋原顿了顿,疑惑道,“钟哥没给你们写信说过吗?”他注意到鹤悯顿时抿起的小嘴,连忙肘了一下蜀奕川,“你看你在那打了这么多年,消息都封闭成啥样了,钟哥给你的信都不好好看。这是我们的小弟弟,叫鹤悯,仙鹤,悲悯。”
蜀奕川脑子转了一圈,连忙陪笑道,“哦哦是我记性不太好,打仗太忙了,信积攒了一堆都没好好看。阿悯,我是蜀奕川,你可以喊我川哥。”
“川哥。”他乖乖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