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倾仪禁不住一愣!却发现她对自己浅淡的一笑,美的如水晶一样澄澈。就在他还在讶异的时候,那人却淡然的转身离去…他的目光久久收不回来,直到听见慕容清绝那貌似故意的咳嗽。
“慕容公子可好些了!”他走进了一步,发现他面色除了有些苍白之外神色已经大好了起来!
“多谢倾仪的救命之恩,我现在…”他蒙住一阵的咳嗽,胸前不断的起伏着,样子十分的痛苦。
温倾仪眼望着他这样,又不让叫大夫,一时心急的坐在了他的床边替他顺了顺气!慕容清绝开始有些抗拒可是好像真的舒服多了。等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头正靠在他的肩,温倾仪正以半抱的姿势将自己拥在怀里。他如避蛇蝎的推开了他,身子往里退了退。
温倾仪轻轻一笑,连忙起身退开!“唐突了些,慕容公子请见谅”
“…没事”望着他一脸坦荡的表情,自己若是计较便显得有点像女儿家了。事发突然,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出现,自己怎么会发旧疾?这又是一笔账。掩去了内心的一抹狠戾,很快,他便理了理情绪,语气变得柔和起来:“倾仪如何知道我患的是此疾”
“很久以前看见亲人患过此疾…”他回答,又想起了自己的外公,每次外公患病的时候都会一片混乱,连在荷包拿药的力气都没有。有好几次都是自己帮忙给他找药,久而久之都知道了些急救的方法,不过人工呼吸还是第一次!居然还是个男人…
很久以前看见过?脑中思绪翻滚!他的眼神黯淡了许多…“那你怎么会用这些方法?”
“旧病成良医吧!”他微微一笑“偷偷学过,以防万一”
偷学!他…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一时无言。
“我今天是特意来感谢慕容公子送我回家,昨日听二弟说我还…总之,抱歉!”不知慕容清绝误会了他所提之人,便主动提起了昨日之事,不免自己先羞了脸。
慕容清绝瞧他略为羞愧的样子,心里不免感到一丝快意!想起昨日温倾仪的失态之举,和今日自己的旧疾突发,貌似遇见他就没有一刻自己是好的。“你我日后也许就是同窗了,不用太介意。”
“多谢慕容公子不计前嫌,倾仪谢过公子了!”又是一鞠躬拜礼,这古人麻烦事真多!弯来弯去,自己腰都弯痛了。
慕容清绝瞧他诚心诚意的道歉,隐忍的怒气也消失了些!“我都说不用多礼,只要你不嫌我昨晚多管闲事就好!”
“多管闲事…慕容公子是何意?”他皱起了好看的秀眉,莫非他认为自己与上官虹有染?
看他表情真是有趣!慕容清绝扬了扬他淡色的唇角,柔声说:“倾仪不要多想,我只是说昨晚你误将我当做了你的弟弟,吵着要我跟你回家!”
提及此事,温倾仪真是一头黑线!摆出一副往事已矣的表情“还请慕容公子体谅我思弟心切,勿要介怀我的孟浪”
“思弟心切?倾仪的弟弟可是出远门了…”他假装好奇的问而不答,到今天为止自己总是对他客气有加,还没有想好如何报复他,却故意提起昨晚之事!往事一幕幕浮现,却不知为何总是下不了狠心告知他真相,然后翻手为雨压的温家一个家破人亡,以解他心头之恨!
“他…已经离家很久了!说来也是温家对不起他”他无奈的低头一笑,一丝愁苦爬上了他的眉间。
慕容清绝内心将自己一阵的嘲讽,为何到今天他居然在心里对他存着被关爱的希翼?原来他不是没有想好怎么对付他,而是还在殷殷期望着…
“当年我爹听了江湖术士的馋言,竟然将我弟弟和姨娘潜出了府。可怜他们母子二人颠沛流离,苦了我的姨娘!那时我也才六岁,但是清醒过后一直对他没有什么映像,只是想着等我能独挡一面了,我就去寻他,把他接回家。昨日醉酒,许是因为慕容公子的名讳和家弟一摸一样,这才轻浮混淆了”
慕容清绝的眼神有些恍惚!这些话不是他要的,他要的是温倾仪狠戾的话语,还有他当年的那些嘲讽。想要他激起自己的恨意!可是,发现自己竟然恨的脱力…
“你受过伤?伤哪里了…”
“头部!和这里”他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笑笑,那笑容犹如鸿羽般轻柔缥缈“醒来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听说从前的我是个很残忍的人,我想我一定对他很不好吧!”
“你后悔了?”
温倾仪仔细的思索了下,后悔的应该不是自己吧!他又没有做过,顶多现在是替这个身体…“赎罪!我要找到他。”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愿意接受呢?”
“不管他接不接受,我都会陪着他!”
“陪着他?也许他不需要”
“慕容公子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呢?”他歪歪头,笑的婉柔无辜。慕容清绝往后退了退,从他的角度看去他们之间隔着一片青纱,阻隔了自己不自在的表情。
“我只是在好奇,你陪着他有什么用?”
“不知道!或许觉得欠他的,不论他是清贫还是富贵,如果他需要我会留在他身边”
第13章回礼
青纱帐外,他的笑如亘古之前飘来的盈盈雪花,纯净无暇!击的他的内心溃不成军。从前的恨慢慢的从心里悄然离散,他拼命挣扎,呐喊着不要!可是他笑着朝自己走来,一切安详而又美好。
“不知为何从昨晚开始我就觉得与慕容公子很有缘分,真期望明年开春能再见到慕容公子”病中的慕容清绝少了那丝骨子里流露出的疏离之感,面容显得柔和了许多。但是他无意间显露出的阴郁,好像脚落中受伤的野兽,当你想去触碰,又怕会被他反咬一口。
温倾仪就是怀着这种敬畏的心情走了过去,再怎么说他也很感谢他昨晚没有让上官虹把自己叼了去…
“你真的期望再见到我吗?”他忽然抬头,笑容有了一丝玩味。那淡淡的眼神犹如初冬的河流,有种说不出的冷漠。
“当然!”他自动过滤了慕容清绝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默默的在心里打了一个冷劲儿。
“那…我也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弟弟!”说完这句话,长廊之下的一挂风铃“叮当”的飞响了起来,慕容清绝才抬头看天色,方觉夕阳渐渐西沉…而明日他便要离开!再次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恨了十二年的人,心里掺杂着一些莫名的情绪,他理不清!也不知如何面对。
“有慕容公子的吉言,相信我一定能早日找到小绝的”望着天色,他知道也该到了起身告辞的时候,慕容清绝没有多加挽留,也没有告诉他明日便要离开,回程也不会再到西岳停留。他与他而言,终是不要再见的好!若是再见,也不要过多的牵扯,手起刀落不过自己一念之间,望他好自珍惜…
温倾仪走后,苏颜儿捧着礼品送了来,慕容清绝瞧了瞧全是些上好的衣服缎子,有些在长安城里都是紧俏的货。他微微勾了勾好看的唇角,没有留意到苏颜儿已经见鬼的表情。翻完衣料,又有一些顶级的金银珠宝,居然还夹杂着一副字画!他命苏颜儿将画展开,却发现是一副景物画,那画中有人却正是温倾仪。
房中灯光昏暗,他忍住虚浮的脚步起床走近!秋日清寒,微微细雨!满树繁花落下,如下了一场隆重的花雨。那人一袭白袍撑伞走过花陌,微微侧颜温润如玉,俊逸倾长的身姿被淡淡的光华所笼罩,摇曳流动中所有的景物都成了他背影的陪衬…
“哥哥…”他在心里念着这个词语!手没有知觉的抚过那个背影,苏颜儿举画低头,心里却声声呐喊着“三少爷!中邪了…”
这世上恐怕没人会见到慕容清绝温柔无害的样子,他痴痴的望着这幅画,笑容泛起柔柔的涟漪。许久!久到苏颜儿感觉到手已经废了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迷失了方向,淡淡的有些失落步至窗边,却看见不远处那抹清逸出尘的身影还在…他忍不住心里一阵心悸,他从来没有因意外的惊喜之情感到心跳莫名。他开始无所适从,为什么他还没有走?自己该不该出去?就在他脑海里天人交战的时候,却发现蝶澈手提灯笼站在他的身边!
月光如水,他们不知站在这里已经多久!这堆礼物相必也是那个爱慕者赠予他的,他却一眼未看的转赠他,顺便也赠了这幅画。
“替我把画收好,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也…不要让四小姐看见”提到蝶澈他禁不住放低了声线,为什么不能让蝶澈看见,他也不知道!随手摘了挂在自己腰间的羊脂软玉递给了苏颜儿“明日我走后,让别院的下人送去温府…当做回礼”
当回礼?苏颜儿忐忑不安的接过,这可是少爷十岁时姨夫人送他的生日贺礼,他时时刻刻未离身,这次居然随随便便摘下送了人,姨夫人回去肯定要怪罪。慕容清绝不知颜儿心中嘀咕,如果知道苏颜儿恐怕早已小命不保,慕容清绝凡事做尽做绝,不会给自己留退路同样也不会给对方留下退路。他冷面冷心,杀伐果断,在京中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他是长安城中的后起之秀,如今去到顾大人那里求学正是为日后做铺垫。
“所以哥哥的病情你不能对任何人提及,不然哥哥会有生命危险”她提着灯笼无惧冬日的严寒,陪他一路从来时之路向前走去。
温倾仪本不是多嘴之人,也不想为这事伤了自己性命,一再的保证换来对方一个平静淡然的微笑。
“明天我还能见到你吗?”临了,他突然对门口的那个白色身影说道。
那清丽的身影微微转身,不悲不喜的望了他一眼
“有缘定会再见!”
待他明日再来,却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免不了心里一阵的失落,别院的下人却捧过了那块羊脂软玉,说是慕容公子的回礼!
他接过道了谢,回去府中仍然有些晕沉!向人打听上官虹,却被告知不在西岳。温倾仪这才想起他曾经答应过蝶澈,明年开春与他兄弟二人共赴白鹭书院。于是他去禀明父亲,没有想到温父对他目前的学业程度感到非常满意,赶忙一纸书信寄去,不久便收到顾大人的回信表示一定会多加照顾故人之子。
转眼间便要过年了,长空山庄已是张灯结彩,二弟温子矜不久去过长安办了些货,赶回家却带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圣上冬猎,宰相两位公子遇害!
这时,温家的人吃过晚饭正在厅中用茶,忽听得消息,不知为何温倾仪便紧张了起来!
“大哥不必担心,事出之时三四公子还在顾大人府上,听的消息才赶回宰相府中”
“好大胆的刺客,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谋害宰相之子!”听闻不是三四公子,他的心真是松了一大截的气!可是在对待这件事上,温父却有不同的看法。那慕容清绝的手段他早有耳闻,虽不滥杀但手法狠戾无人能及,胸中城府之深已到了前无古者后无来者的地步!这两位公子一死,最后的收益者是谁,可想而知!
温父的猜测倒是得到了温子矜的认可,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兄弟阋墙的事见的太多,求学拜年躲过圣上的冬猎却给自己的哥哥们布下重重的杀机,自己却又有不在场的证据!
“说到底都是猜测”他想起那个病中的阴郁少年,冷硬的脸庞露出的淡淡柔和。他说“那…我也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弟弟!”语句中明明透着真切,那样的人明明就是冷面心善,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
“听说,前几日你接触的就是慕容清绝?”温母拿着手帕的手捂住了胸口,面色凝重起来“他不就是宰相府中的三公子吗?”
“娘亲不要担心,他对仪儿很好!”看着母亲面露的担忧,他一阵的自责,早知道就不告诉父亲了。
“是呀!还送哥哥玉佩了…”温青衣站在母亲身边轻身安慰,温母闻言却再也坐不住了“我看明年你不用去顾大人哪里了,若你那日得罪了他,怕是…”
“娘亲,慕容公子也是人,他也有血有肉,总不能见人就杀吧!我只是去念书跟着顾大人又不跟着他,明年开春求学的公子大把,也没有听说因为有了慕容清绝都不去了吧!”
“你呀!就是心地善良,那慕容清绝以后把你吃了你都不知道”狠狠的戳了戳儿子的小脑袋,温母巴巴的盯着温父,指望着他劝阻下儿子。温父开口,只叫温倾仪小心行事!平日避着那人一点,万万也不能得罪。
温子矜只得在一旁呜呼哀哉!若是被娘亲知道大哥做的好事,还不气的当场晕死过去。
“慕容清绝给的玉佩你收好!这块你给我带着,以后都不准在取下来了”话说着,温母让青衣递过来一块白色的玉佩,那玉佩拿在手中润度之高,色泽细净一看就知道是块价值连城的好玉!他忍不住翻来覆去的瞧着,这块玉为何那么像从前家中的那块“贡觉玛之歌”的血玉,如果没有记错当时那块血玉的玉底有一串模糊不清的字,这会正好来细看。
“你不用看了!”温母笑着打趣“那上面写着心质平理,其仪安闲,你可不要把眼睛看坏了!”
想起那块血玉应该就是手中这块了,果真不是真的“贡觉玛之歌”!看来这个谜底自己永远不可能再揭开了。兜兜转转这块玉又回到了自己手中,真是天意使然。
“这玉凡是温家的儿女都有一块!你瞧青衣和子矜,再瞧瞧你哟!祖传的东西居然随手送给那些低贱的女子,再有下次我定不饶过你”
哎呦!头又被戳了,温倾仪不管不顾的跑去子矜那边,要求看看子矜的玉佩。
“君子矜而不争”都是些祝福警示的话语,温倾仪也没心情再看青衣的玉佩上写着什么。因为慕容清绝的争论就在玉佩的转移下过去了!这天终于到了过年的时候,一大早温青衣就穿着一件绯色的新裙袄蹦蹦哒哒的闯进了温倾仪的房间。
这时温倾仪也梳洗完毕了,他正穿着一件母亲为他特意赶制的深紫长袍,众人都赞出彩至极,他却在铜镜中把自己瞧了个够!母亲说今日过年不准穿白色,白色!白色!他只钟爱白色…真是抓狂,父母之命不可违逆!他唯有将就。
“青衣今天好漂亮…”他故作惊讶的拉着妹妹的手赞道…青衣害羞的转了一个圈,高兴的笑着说“真的吗?母亲非要我穿这件,她说喜庆。可二哥说我像个炮仗!”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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