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次。
最后一次挂断后,他伸手摸到烟盒,但只是捏了捏,又放下。
“可以抽的。”
桑星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他。褚洄抽的烟味道独特,跟桑永利和桑兵的臭烟不一样。
褚洄摇头。
手机持续在响。
“操……”
良久的静默后,褚洄自胸腔里发出一种非常低的声音,持久而闷,像夏天暴雨来临前天边的滚雷。
“他大一就卖衣服了,整的倒是风风火火,但据说快破产了……”
桑兵的声音适时出现在桑星的脑海中。
破产。
这两个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些舅妈酷爱看的八点档狗血电视剧。
里边英俊的霸道总裁总是会经历这样的人生低谷,动辄公司被查封、资金流断裂,导致集团破产,亏损百亿千亿……
这是褚洄现在面临的问题?
难怪愁的他周天早上不到6点就在这抽烟,看水罐露出的烟头,应该抽了好几根了,甚至抽到咳嗽,喉结不住滑动。
桑星站起来,从饮水机的抽屉里拿出一次性纸杯,兑了一杯温水端过去,说悄悄话一样问:“喝不喝么?”
褚洄看他一眼,接过水咕咚咕咚两口喝掉:“谢了。”
“桑兵说你在卖衣服。”桑星靠着窗户站立,双手整齐的搭在横栏上,乖而有礼,猫里猫气。
“桑兵?”
“就是昨天来店里吃饭,点了熟食的那个,”桑星侧过脸来,说话的时候嘴巴里像含着一块奶糖那样,软而模糊,“你不是给他送餐了么?他是我表哥。”
“他啊。”
“嗯。”
褚洄不在意这个人,心思也不在跟桑星的对话上,只是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随口问:“还说我什么了?”
桑星能感觉到褚洄游离的状态。
经过几天相处,桑星已经不怕褚洄了,甚至莫名的想亲近他。
桑星心情不好的时候希望有个人可以说说话,褚洄应该也差不多,至少至少,比闷着抽烟强吧?于是想了想,说:
“桑兵觉得你很厉害,很早就创业,还进了学生会呢。”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桑星不会、也不可能跟桑兵一样,拿破产这两个词捅人心口。并且他觉得褚洄确实很厉害——差不多的年纪桑兵还在骗钱花,而褚洄竟然可以破产。
想到这里,桑星又补上一句:“他说褚洄是万人迷啊。”
这话也是真心实意。因为连桑星这样的都能收到好多女生的情书,更别说褚洄。可能褚洄都有女朋友了,就算现在没有,之前应该也谈过。
褚洄突然笑了。
无可抑制的转过头去,后脑勺对着桑星,宽阔的肩膀一直耸动。
良久后,他才摆正脸,眼角的痕迹都深了点,瞳孔中似乎有泪光,被阳光照耀的深潭一样,反问:“是吗?”
“是的。”桑星深深点头。
还是有点神经质的感觉。
褚洄想,桑星看着冷怯怯,其实是个自来熟的笨猫,一杯奶茶就可以骗过来,变成没有距离感的小话痨。
是少年特有的傻,又格外真挚坦率。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你、并表示肯定的时候,某个瞬间,会让褚洄觉得,心眼儿很多的桑兵就是说了那些傻透的话。
“对了。”
褚洄说话的声音都清亮了,他进房间拿了个信封出来:“之前那部分工钱送到你家了,这800是她帮你扣出来的,你自己收好,用的时候就用。如果再交女朋友呢?奶茶总是要请人家喝的。”
“800块?”
桑星惊讶的张开嘴,心算了一下,还是迷糊:“怎么算的?不可能有这么多?一个月也就四个周末八天……”
某次,胖婶看到桑星连两块钱都拿不出来,这才知道了他的真实处境。
学校里吃的是食堂,跟小超市统一饭卡,余额消息连通着舅妈的手机,书本费也都有通知单,桑星想攒点零用钱几乎不可能。
于是,胖婶便把他的工钱分成了两部分,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桑星很感动。
桑星把钱推回去,连连摇头:
“我知道婶婶对我好,她不让我干很多活,还总给我弄吃的,这么多钱……工钱都跟肯德基一样了。她、她一个人看店不容易,我不能要。”
胖婶送工钱那晚,桑永利嘟囔说她一个人看店怪不易。舅妈就冷笑:咋地你想去帮她啊,不撒泡尿照照看你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