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题都很顺,但到这里,桑星对着纸面愣了好久。
他的脊背不再挺直,神色也不是要打胜仗的小战士了,就像遇到一个世界难题一样,他需要慎重考虑。
直到下课铃响起,卷子开始从后往前传的时候,他才终于睡醒般,松了腰,头垂的很低,眼睛距离纸面很近。
他笔尖落下,一划一顿。
褚洄叫了个车。
“我们步行25分钟就到小区了,不要打车了吧褚洄哥?”
桑星觉得褚洄不会过日子,事业面临重大问题了还这么铺张,但涉及到男人面子的问题,他是不会指明的。
但等到车停在某达商场门口的时候,桑星呆了:“来这里做什么?”
桑星跟随的脚步停滞在一家灯火辉煌的内衣店前。店里各色女士内衣整齐的陈列着,门口,站着着装和笑容都很统一的店员。
“褚洄哥……”桑星很不自在,他没有逛这样店的经验,并且也不理解褚洄来这里的动机。
褚洄收回往店里走的脚步,回头,脸色冷淡,神情却揶揄:“不学习一下吗?”
“学、学什么?”
“上次恋爱谈了5天,这次不知道能谈多久,难道不该吸取经验?”
“那为什么……”觉察到有人看,桑星红着耳朵尖瞄了旁边一眼,说悄悄话一样放低了声音,“要来内衣店——”
褚洄挑挑眉,扭了一下外套的猫眼石纽扣,慢条斯理地难为他:“不吸取就算了,大不了5天后再分手,就跟猫一样,长得不大,毛掉的倒勤……”
两个店员齐齐捂住嘴。
桑星脸红了,两只爪子抓着护栏发狂:“褚洄哥你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啊……”
褚洄瞟他一眼,勾着唇进店,转身的时候留下懒洋洋的一句:“那就是偷老鼠上瘾……”
“……”
他喵喵喵的,又是偷老鼠。
桑星原地凌乱,觉得这种默契不要也罢。
但是。
褚洄来内衣店只是为了给桑星买一件毛茸茸的绒裤。
他付完款后就出来,强硬的拖着脸红的桑星进店,带他掠过层层叠叠的商品展示架,然后把人推进试衣间,命令桑星把凳子上的裤子穿上。
桑星呆呆的执行,在被褚洄捏来捏去看来看去,又被冷脸打趣比猫漂亮后,最终被拐带上车。
桑星穿着绒裤坐在出租车后座上,觉得两条腿怎么放怎么软,面条一样被顺溜在暖呼呼的温水里。
这是一件新绒裤,黑色的,外面的衣料光滑,里面布满了柔柔的绒毛,像小猫爪一样软。
桑星很久没有穿过新衣服了,除了廉价到划红身体的硬内裤和定制的校服,他的所有衣服,包括秋裤秋衣都是捡桑兵或桑永利的穿。
至于尺码,反正有校服遮着,没有人在意。
“褚洄哥……”
桑星靠在后背上低着头,声音糯糯的,他的心开始变得跟绒裤一样,想长毛。
“嗯。”
褚洄这个搅乱了桑星生活的始作俑者在专注的看财经频道的新闻资讯。
“如果我不曾见到太阳,我本可忍受黑暗,”桑星突然朗诵了一个句子,眼睛注视着前车的尾灯,“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照的更加荒凉。”
“什么?”
这又是什么星球的奇怪行为?褚洄从手机里抬头,觉得这句子很熟悉,“你在背艾米莉狄金森?”
桑星眨眨眼,手指轻轻揉搓着裤子,点头:“是的,我写作文会用。”
要不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褚洄吧?褚洄这么好,这么温柔,他会帮助桑星,他在做“有猫病”的心理调查。所以,告诉褚洄应该没事。
褚洄跟别人不一样。
“小伙子也太用功了,学习都不用催促的多给大人省心,这你弟吗?”司机大哥在后视镜里笑。
褚洄一愣,笑了下,说:“是啊。”
他跟桑星对视了,觉得桑星的瞳孔颜色变浅了,是小猫眼那样的琥珀色,亮亮的。想到今天教导主任在提到桑星时的满口肯定,褚洄就觉得当家长这种事也不全是麻烦。
不过,在车上还要考虑学习……
褚洄一边看手机,一边随手揉了揉他脑袋:“不累吗?歇会儿,今天的问卷题目不少。”
那些题已经够难为这个猫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