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鉴抱住奚未央,树袋熊似的贴在他的背后晃啊晃,顾鉴黏黏糊糊的问:所以你准备见他们吗?
当然。奚未央道:差别只有快些见,还是拖几日再见。你想要顾煊活着吗?
奚未央本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然而凡涉及到顾鉴的事情,他就会变得非常计较,像顾煊那样成天想着要让顾鉴生孩子的,更是在奚未央的雷点上蹦迪,刚知道的时候,奚未央真是恨不得去剁了顾煊,然而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顾煊如果活着,作用当然是比他死了要大。当然,他死了也无所谓。总归顾煊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
顾鉴也是这样想的。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操心这么多,虽然讨人烦了一点,但也罪不至死,顾鉴希望他最好是能安度晚年。
奚未央悠悠道:那如果他坚持要让你生孩子呢?
顾鉴:?
顾鉴懵道:这不是他说了算的吧?
奚未央叹了一声,说:你现在可能还意识不到。凡四境的大宗门,是不大习惯明目张胆的送人的,然而在中州,送人可比送珍宝法器寻常多了。虽说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同一样物件,好像已经没了差别,但终究人是活的,同床共枕总会有些情分,可比冷冰冰的死物有用场多了。
所以,奚未央捏了捏顾鉴的鼻子,和他说:将来会有很多人想给你送美人的。
顾鉴听出奚未央的失落,他说:你不开心。
奚未央道:我当然不开心。换你你会开心吗?
顾鉴说:我也不开心。所以我一定要去吗?皎皎,你不是说过,名字只是一个称呼、一个代号。那既然如此,为什么顾鉴就一定得是我呢?
奚未央:
奚未央沉默了片刻,方道:阿镜,我也希望可以这样,但中州它终究不是玄冥山,也不是北境。或许你觉得它们的许多制度,落后又不通情理,事实也的确如此,但作为四景交汇之地,那么小的地方,却能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家族,维系这样多年,远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简单的。我们当然可以送一个假人、一个傀儡,冠以顾鉴的名字过去,但中州并非所有人都是傻子,没有人会把一个骗子放在眼里的。
就像是那么多年,以司空晏的手段,为什么他只是通过顾硠来间接掌控顾家,影响中州,而非直接亲自插手,安插进归墟的弟子?奚未央问顾鉴,这其中的缘故,你可有想过?
奚未央若是不提,顾鉴自然不会自己去琢磨,但真要是提起,其实也不难理解:
中州地方小,却又是至关重要之地,他们注重家族,注重血缘,排外性极强,所以他们与四境势力,只能相互交易,或是寻为靠山,这是不成文的规则。而若是外界有哪一方势力,想要破坏这样的规则,那么原本散漫,甚至是敌对的中州各家族,他们就会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齐心协力,共同对抗妄图吞噬他们的外敌。
并且,中州既然四境都有涉及,那么其他三境就绝不会放任自己流失在中州的权益,让它沦为一家之地。是以,南境都敢和东境开战,但在面对中州时,它也只能在经济贸易上下心思,就是因为谁家若是对中州做的太明目张胆了,便无异于要同其他所有人对立。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狂妄到不顾天下的安稳,只因为中州的一己之私,就去挑破四境安稳的遮盖布。
顾鉴将额头抵在奚未央的鬓角,他闷闷的道:你每天都需要面对这些费神的事情,一定很累。
奚未央并不否认,他道:起初的确会在某些瞬间,突然很想要逃跑,但是现在,我早已经习惯了。
顾鉴说:我害怕过这样的生活,也害怕自己未来会习惯,甚至是变成这样的人。可是皎皎,我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