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年她答应陪自己过生日,却被一通跨洋电话叫走那样。
陪他录这档综艺,终究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自然抵不上那些动辄上亿的生意来得重要。
江砚舟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那抹笑意没到眼底就散了。
摄影棚里闪光灯此起彼伏,其他嘉宾的笑声隔着布景板传过来。他靠在走廊墙壁上,拿出手机又按亮一次,通话记录停留在昨天晚上,他问“明天几点到”,那边回了个“有点事,我尽量提早”。
不知过了多久,章文时跑进来:“砚舟,就剩你了……”
江砚舟朝门口张望了一眼,终于直起身。
章文时身后跟着几位拿着摄像头的人,是平台做综艺预热的团队,打算拍点花絮。
“呀,逮到一只准备拍宣传照的江老师~”女主持人举着话筒凑过来,笑容甜美,“这次和姐姐一起参加综艺,是不是很期待?”
快门声密集响起时,江砚舟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眼神却空茫地落在镜头后方的某处,像是透过人群在找什么。
她终究还是没来。
他转而看向镜头,眼眶有些发红发热,赌气道:“期待谈不上。”
主持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啊?为什么呢?”
“因为不熟。”
话音落下的瞬间,摄影棚入口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
江砚舟后背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僵硬地转过去。
江知雾穿着一身杏色连衣裙站在逆光里,裙摆还沾着些微尘,显然是一路快步走来的。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卷发,看到被镜头包围的人时,换上得体的微笑,从容不迫走近——
然后,抬手就给了江砚舟的脑袋一下。
清脆的一声响后,摄影棚里顿时陷入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有江知雾神清气爽,仿佛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没用的东西,叛逆点也就罢了,一来就听见这小子大放厥词,简直欠收拾。
众人屏住呼吸,纷纷偷瞄着被打那位的反应——
只见江砚舟抬手捂着脑袋,指缝间漏出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唇角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正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声音带着别别扭扭的委屈:“你来了。”
主持人怀疑自己眼花了。
她没看错吧?真的没看错吧?
刚才还浑身带着“生人勿近”气场的顶流,在挨了姐姐一下之后……居然露出了藏都藏不住的、带着点傻气的笑?
江知雾没再理不成器的弟弟,礼貌朝主持人团队道别后,转身往摄影棚走。
江砚舟小跑跟上,脚步莫名轻快。
摄影棚里的布景早已搭妥,柔光箱的光线在地面投下菱形光斑。
摄影师扛着设备,对着姐弟俩一顿咔咔猛拍。镜头前的两人,每一帧都自带镜头感,根本无需费力调整角度、调试光线。
拍摄一结束,江知雾就在保镖的护送下,踩着细高跟离开摄影棚。
“伞给我。”
江砚舟极其自然地从保镖手中接过伞柄,“嗒”一声轻响,将伞面倾斜,恰好遮住姐姐头顶的阳光,动作流畅得自己都未曾察觉。
江知雾侧头瞥他:“不是说我们不熟?”
江砚舟浓密的眼睫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别开视线,硬邦邦地回道:“谁让你来得那么晚。”
“哦?你觉得我不会来?”江知雾下了定论,“姐姐
在你心里就这么没诚信?”
不知这句话触到了江砚舟哪根神经,他忽然抿紧嘴唇,彻底不说话了。
看着弟弟那副沉默倔强的身影,江知雾心底涌上一股无奈,无声地叹了口气。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似乎在她毫无觉察间,曾经亲密无间的姐弟俩,现在却连好好说句话都成了难事。
阳光洒落在伞面上。江知雾正思忖着这场不知尽头的冷战还要持续多久,一旁的江砚舟却陡然僵住了。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副驾驶座一侧被随意塞在门内侧储物格的物品上——透过深色车窗,仍能辨认出那是印着大大的医院标识的纸张。
“江知雾……”
“嗯?”
江知雾循声抬头,有些意外于他声音里的异样。
顺着他那几乎凝滞的视线,她看到了那份被自己塞在车门边、露出一角的体检报告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