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辰,考虑好了吗?”孔雀蓝男子唤着陆怀远的表字,语气看似温和,却显然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威胁意味。
陆怀远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最终还是愤然道:“我才不愿与你们同流合污!”
不知是不是陆怀远这纸老虎的怒意底气明显不足的缘故,男子竟没有生气,而是笑了一下,接着道:“清辰,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时日你还没看清吗?你不断奔走,可有得到什么好结果?可有哪怕一人愿意为你讨回公道?”
“这世道就是如此。有权有势才有人听你说话。你一介布衣,就算是走寻常路科考入了仕,在朝堂上也照样是无依无靠。而现在,我给你门路。只需你替我行文,秦家愿成为你的靠山,护你仕途无忧。还会保你后半生荣华富贵。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不是时时都有的。”
陆怀远不说话了,这在男子眼里便是已然动摇的意思。
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出杀手锏:“秦某相信,以清辰你的通透,定以做出了决断。既已是自家人,那我也不妨向你透露些许。”
“秦家的背后……可是未来圣上。”
陆怀远呼吸一滞,猛的抬眼望去。
男子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洋洋得意里:“若是没有那位的授意,这等掉脑袋的事情,我们也是万万不敢干的。”
“清辰,你是聪明人,我欣赏你,故而把这个机会先给了你。可你也该知道,秦家绝不是只有你一个选择。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好好想清楚……”
后面的话温谢二人没再听。
谢临将瓦片推回原位,挑眉看向从听到“未来圣上”几个字起神色就变了的温聿珣,抱臂道:“不先带我下去?”
温聿珣这才回神,抱着谢临腾空而起,踩着好几个房檐一路飞回了马车旁。
上了马车,谢临便道:“你认识他吧?”
温聿珣自小在京城长大,对世家公子的确能认个十之八九。他应了一声,答道:“秦牧。秦家的庶子,为人高调,最喜虚名。”
“秦家一向不参与派系之争,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更别说为了一个庶子加入太子党。”谢临道,“这个叫秦牧的,嘴里的话信不得几句。”
温聿珣愣了愣,随即眼神不自觉柔和了下来,带了些不深不浅的笑意看向谢临:“阿晏是在安慰我吗?”
不等谢临回答,温聿珣便温声继续解释道:“放心,我没事。我与太子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我对太子……也谈不上什么信任和感情。”
“秦牧说的话或许有夸大,但绝不可能是无中生有。他还没那个胆子。”温聿珣目光微沉,落于虚空之中,“一个简单的文章剽窃案,顺藤摸瓜竟牵涉到太子身上了。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阿晏,可有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温聿珣偏头看他,轻笑道:“要我陪你一道去知会三皇子一声吗?”
谢临摇头:“尚不必让殿下掺和进来。下一步……”
他目光渐深,意味深长道:“该还那位九泉之下的赵公子一个公道了。”
第12章 鞍翎同颤
“诶,你们听说护城河那事了吗?”茶馆里,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语气开口,身旁顿时竖起一片耳朵。
“护城河今晨捞出来一具男尸!身上烂的没几块好肉,看样子漂了有些时日了。”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众人或唏嘘或面带嫌恶。妇人用帕子掩面别过脸去;正在吃肉的壮汉把手上的筷子一摔,不满道:“吃饭呢!别讲这些。”;看着胆小的书生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探头问道:“可有查明是何身份?”
粗布男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书生晃了晃:“问到点子上了。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可吓一跳。据说啊,这浮尸可是个举人老爷!姓赵,好似还是他们省城的解元呢!”
周遭惊呼声更甚:“如此大好的前途,他为何想不开要跳河……”
无人在意的角落,一名身形干练的黑衣男子从人群的最外围退开,出了茶馆后,朝着一个方向掠行而去。
若有人能辨认便会知道,那是怀玉侯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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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已让人将消息散布下去了。现下大家都以为那具辨不出面目的浮尸是赵生。用不了多久,赵生蒙受不白之冤跳河自尽的消息便会传遍京城。”
温聿珣手心朝内向外挥了挥:“干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待人离开,温聿珣便转身往内间走,在茶几旁坐下,对着床榻的方向悠悠道:
“你交代的事情办妥了,这下有人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还早着呢。”谢临依旧阖着眼,“事情一旦闹大,秦牧必然坐不住,会去找他的靠山。到时候,这件事和太子有没有关系、有几分关系,自然也得以见分晓。”
温聿珣闻言顿了顿,而后戏谑道:
“太子太子,又是太子。听上去,阿晏对楚明慎这人的介意程度可不比我对楚明湛低啊。”
谢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翻了个身,只给温聿珣留下一个代表着拒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