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聿珣眼神一沉,正欲起身,却被谢临压着手腕按下。后者给了他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自己施施然站起身,行了个抱拳礼。
“臣谢临。右贤王谬赞,愧不敢当。”
“贤王远在北边,想必消息闭塞些。臣与怀玉侯已结连理,故坐在此处。您若艳羡……”
谢临目光落到与呼延瑞同席的位子上——那是当户勒的席位。
当户勒眉心一跳,便听谢临悠悠说完后半句话:“您若艳羡,大可与当户大人合籍。”
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几声此起彼伏“噗嗤”。明淳帝目光扫过去,没憋住笑出声的楚明慎立刻敛了敛唇角,整理了一番表情。
“你……!”呼延瑞一梗,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下意识看了当户勒一眼。
对上他那张老脸,顿时恶寒,压着火硬邦邦道:“不必。本王没这个癖好。”
当户勒:“……”
不知道为什么像被骂了一样。
他嘴角抽了抽,将呼延瑞拉回位子上,又赔着笑打了几句哈哈,这才让席间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宴席后半程呼延瑞倒没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一场宫宴下来其乐融融,仿佛中间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只是错觉一般。
谢临回到侯府,沐浴完毕,正坐在铜镜前擦拭湿发。忽然,耳边传来一道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谁?”
谢临眯了眯眼,视线落到半开的窗户上。他放下手上的绢布,缓步走到窗边。
夜风微凉,吹起他半干的发丝。只见一支木箭深深刺进了窗棂旁的梁柱上,箭身上串着一张折叠过后的纸条。
谢临抬手取下木箭,草纸上赫然写着几个笔画稚拙的汉字:“你如月亮一般皎洁,又似太阳一样耀眼。”
谢临:“……”
他轻嗤一声,正打算随手将纸条扔掉,余光却瞥见温聿珣所在的侧卧。他眉梢一挑,手上动作顿了顿。
温聿珣原本都要睡下了,倏地听到门口传来些悉索动静,意识瞬间清醒。
他皱了皱眉,翻身从床上坐起。
暗卫明明没报异动……
他眼神一凛,缓步走向门前。恰在此时,门外传来轻叩声。温聿珣微顿,眸色骤沉。
正要推门,却听敲门声忽停,随即一道温凉的声音传来:
“……是我。”
“阿晏?”温聿珣开了门,仍有些怔愣,“怎么这么晚来找我?”
与此同时,谢临目光瞥到他单薄的寝衣,与他同时开口,声音交错在一起:“侯爷这么早就睡了?”
听到对方的问题,两人各自沉默了一瞬。还是温聿珣先反应过来,从门口退开一步,让了条道出来:“外头凉,阿晏先进来吧。”
进了屋,温聿珣欲给他沏茶,谢临摇了摇首拦住他:“不喝了。夜里喝了茶水怕是难得睡着。”
温聿珣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促狭道:“还要睡觉?阿晏不是来找我秉烛夜谈的?”
谢临噎了噎,无语道:“我有那么闲?”
他说着从袖间拿出那张枝条,抛给温聿珣:“方才有人用箭射进来的。”
温聿珣接过纸条展开,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嘴里瞬间被拉平,面色也沉了下来。
他将纸条凑近烛火,火舌一卷,瞬间将其燃成灰烬。温聿珣舔了舔后槽牙,目光阴狠:“呼延瑞这厮,还真是贼心不死。”
“哪里是贼心不死。”谢临淡然道,“这箭是往正卧射的,他并不知晓我二人是分房而居。按常理说,以你的警觉,定会先一步察觉。”
“与其说是对我贼心不死,不如说,这是对侯爷赤裸裸的挑衅。”
温聿珣拇指与十指轻轻摩挲着,指副轻触又分开,目光幽深。忽听谢临道:“这人还真是个懦夫。”
“嗯?”他怔了怔,思绪被抽回,望向后者道:“阿晏此话怎讲?”
“他此行名为和谈,心里却始终咽不下战败于你的那口气,又不敢拿整个匈奴的国运去堵。所以只得变本加厉恶心你,妄想扳回一城。”
温聿珣沉默了一会,惊讶于谢临的敏锐:“阿晏看人还真是准。我与呼延瑞交战数年,也不过堪堪能揣摩出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