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聿珣:“……”
原来私下就这么编排我的。
他在黑暗中磨了磨牙,一手挑起谢临的下巴,故作轻佻道:“既如此,小美人也就别惦念他了。不若改嫁于我如何?”
谢临眯了眯眼,冷声道:“温执昭,适可而止。”
温聿珣没说话,正欲继续耍个赖不认账,便听谢临道:“我数到三,给我解开。”
“三。”温聿珣一顿,喉结滚动了一下。
“二。”谢临抬声,语带警告,同时上半身向后靠去,半个身子的力量尽数压到了温聿珣胸膛上。
“一……”后脑勺的绳结被解开,谢临的视线恢复了清明。他回身一望,月光从窗外筛落进来,照亮了眼前人的面庞。
——正是温聿珣。
谢临冷笑一声,抄起匕首就往他肩膀上刺去。
“冷静阿晏。”温聿珣后背发凉,迅捷地闪身躲过。
“小美人?改嫁?”谢临声音寒凉,“我竟不知侯爷什么时候还当上采花贼了。”
谢临说着匕首再次扎了过来,温聿珣侧身避开,匕首贴着他的脸颊堪堪擦过。
“你来真的?!谋杀亲夫啊阿晏。”温聿珣差点被谢临这没轻没重的下手戳瞎,躲闪的狼狈不已,后背都冒了汗。
“说了,我只有亡夫。”谢临动作不停,冷冷道。
温聿珣的一身武功和战场上的所有经验在面对谢临时完全失了用处。不仅没办法还手,还生怕谢临一个没拿稳划伤了自己,是以进退维谷。
好在谢临没多久动作也缓了下来,显然是力气快耗尽了。温聿珣看准时机,两指并起一把点上他手肘麻筋。
谢临手指脱力,匕首哐当掉到了脚边,被温聿珣一脚踹到了门口。
一番折腾下来,两个人都有些气喘。谢临是累得如此,温聿珣则纯粹是因为胆战心惊。
两人各自喘着气,并坐在床上,一个望天一个望地,一时陷入了莫名诡异又和谐的沉默。
半晌,还是温聿珣先开了口。
“明日与我一道回家吧?”
“明日?”谢临顿了顿,侧眼看他,“那侯爷今夜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温聿珣扫了一眼屋内仅有的一张床榻,理所当然道:“阿晏同我挤一挤吧。”
谢临气笑了,正想让他滚,却见温聿珣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补充道:“看在你差点把我捅死的份上。”
谢临:“……”
最终,温聿珣还是如愿以偿的上了谢临的床。
春寒料峭的,若真让温聿珣在地上睡一晚,铁人也得头疼脑热个三五天。
翰林院院舍本是为供官员小憩而修建,床榻可想而知不会有多宽敞。睡一个人都只是堪堪能翻身的地方,此刻让两个肩宽腿长的成年男子挤着,别提有多局促了。
若是一道并肩平躺,温聿珣半边身子都会在床榻外头。于是两人只得各自侧身,半蜷着身子凑合闭眼。
谢临生平第一次与人同榻而眠,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自在。身后之人的存在感过于鲜明,即使是背对着,也丝毫无法忽略。
他能感觉到温聿珣体温的热度,甚至几次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喷洒在自己后脖颈上,烫得惊人。
好在初春的寒意未散,这般热起来倒也不显磨人难捱,反倒显出几分取暖的意味。这一夜竟是出乎意料的安稳。
很多年后,谢临都还记得那夜的余温。连同几日前那个急促而慌乱的吻一道,被他稳稳地安放在了心头的某个位置。
——那是他沦陷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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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早朝,“病”了好几天的怀玉侯再次出现在朝堂之上。众臣嘴上不说,心里个顶个的纳闷——这脸上红光满面,哪有一点像喝花酒伤了根基的样子?
很快,他们就自觉明白了这“红光”从何而来。明淳帝在朝堂上宣了旨,调谢临入礼部,擢为主客司员外郎。
谢临似乎并不意外,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当即领旨谢恩。
一个头还没磕到底,便听明淳帝又悠悠补充道:“近日与匈奴使臣的具体和谈事宜,也便一并移交给谢卿负责了。”
此言一出,那日和戎宴在场的官员纷纷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经过上回那一遭,谁都知道那位匈奴右贤王与谢临不对付。呼延瑞更是明显的不怀好意。
可如今陛下却下了个这样的指令。名为擢升,实际上……怕是不知道是在给谁下马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