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谢临根本没听清知乐后面的话,他的目光牢牢锁在温聿珣烧得通红的脸上。不过一晚未见,怎的将自己折腾成这样……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头也未回,沉声向守在门外的下人吩咐:“再打一盆温水来,要稍凉些的。再取些干净的软布。”

门外低声应了一句,脚步声匆匆远去。谢临坐在床沿,先将温聿珣紧裹的被子松开些许,以免热气郁积。

待温水送来,他浸湿软布,拧得半干,先是重新敷了额上的毛巾,继而细致地擦拭过温聿珣滚烫的颈侧、耳后与手腕内侧。

“水……”榻上的人无意识地呢喃。

“知道你了。”谢临低声回应,侧身倒了杯温水,用干净的棉布蘸湿,小心地润湿着他的唇瓣,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府医就快来了,再忍耐片刻。”

刀疤行事,带着武人特有的莽撞,虽不够细致周到,效率却极高。他几乎是半挟着府医进的房门,那老大夫衣领歪斜,发髻松散,像是直接从被窝里被拎出来的,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惺忪。

然而,这份仓促在府医看到榻上情况的瞬间便消散无踪。他神色一凛,几步上前放下药箱,坐下诊脉。

一番察看后,府医叹了口气,对谢临低声道:“侯爷这是积劳成疾,又逢心绪动荡,这才让病气趁虚而入了。发热来得急,须得好生退热,但归根结底,还是得静心休养,少思少虑才是根本。”

府医开了退热的方子,又嘱咐了些照料的事项,便跟着刀疤去抓药了。

知乐适时将煮好的粥端了上来,见到垂眸坐在床边的谢临,十分识趣地一句都没有多言,放下粥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将门带好,把屋内的空间留给二人。

谢临舀起一勺粥,递到温聿珣唇边,意图撬开他的齿关送进去。

奈何温聿珣齿关紧咬,在睡梦中仍不安稳,仿佛陷在什么挣不脱的梦魇里。

谢临想起府医那句“少思少虑”,只觉胸闷得难受,像是心脏上蔓生出的一个柔软枝节被人掐紧了。

……少思少虑,如何能做到少思少虑呢?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对于此刻的温聿珣来说,怕是难于上青天。

他想起上次与楚明湛的交谈,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

谢临闭了闭眼,指尖掐入掌心。

不能后悔谢临。

你没有退路可走。从来都没有。

他忽然仰头,将一勺白粥含入口中,随即俯下身,近乎决绝地贴上温聿珣的唇。舌尖撬开紧闭的齿关,一点一点将温热的粥渡了过去。

——

温聿珣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轻易病倒。

从回京的第一天起,他就有意疏远舒后与楚明慎。他知道楚明慎并非毫无察觉——对方或许猜测过多重缘由:是北疆风沙磨厉了他的心性,又或是因为谢临。

其实都不是。

他只是得知了一些……尘封多年的旧事真相。

在京城,在明淳帝的眼皮底下,这些往事被压得密不透风。可一旦出了京,凭借他在外经营的消息网络,查明实情并不算难。

甚至谈不上是什么惊天秘闻。

不过是历朝历代屡见不鲜的戏码,归根结底只有四个字:

功高震主。

就这四字,注定了温氏满门抄斩的结局。

查出真相的那一刻,温聿珣其实并不非常意外。或许这些年来,某种模糊的预感早已在他心底悄然生根。

他唯一想不通的是,明淳帝为何没有斩草除根,反而将他养在膝下,抚育成人,甚至委以重任。

但他很快明白了,明淳帝在赌。并且他赌赢了。

自他记事以来,就是在凤仪宫中长大,对生身父母早已毫无印象。他做不到为了两个仅存于他人话语中的“亲人”,就对他敬爱了二十多年、视若亲生父母的帝后挥刀相向。

意识到这一点时,温聿珣第一感觉是茫然。

他茫然于自己竟是如此冷血懦弱之人,更茫然于舒后这些年对他的好,究竟有几分出于真心,几分出于愧疚……甚至也许还有几分,本就是早早布下的棋,只为今天——赌他下不了手。

他唯一清楚的是,从明白这一切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家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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