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的死，是他心头的一根刺。</p>
如果陈安能早日对陈宏下狠手，何致养大他的野心，如果陈朝刚能早早处置柳氏，也不会有祖母的被害……</p>
每一件都源于不安宁的后宅。</p>
子女还得是一个母亲所出的才感情好，隔了个肚皮，就隔了太多的心思。</p>
侍妾心肝颤了一下，现在的陈蕴少了往昔的儒雅，安静的时候，多了一股让人看不透的阴沉，那眸子有时候也变得犀厉起来。</p>
莫氏病倒，他是长子，许多事原不是他管的，他也不得不管起来。</p>
谢氏虽是世族女，却从未处理过丧事，现在又有身孕，这些庶务、内务几乎全是陈蕴在打理，好在邱媪、莫大管家、莫松夫妇都是得力的事，府中下人们亦得规矩听话。</p>
*</p>
太后宫。</p>
太后半夜醒来，再也睡不着，近来胸口很闷，总想咳嗽，一咳起来就没个休止，她刚一动，扒在榻前的莫静之就醒了。</p>
“太后……”</p>
太后道：“不是告诉你，让宫娥们服侍就行。”</p>
莫静之含笑答道：“我没事，我身子好着呢，今儿七殿下还说我瞧着胖了些。”</p>
她终于答应了太后的提议，愿意下嫁七皇子为正妃，这于太后是喜事。</p>
太后道：“陪哀家说说话。”她在宫人服侍下坐起身，“想当年，我来都城玩，结识先帝，比你出下还小些，我与他同时看中了一只很漂亮的狐狸灯，花灯做得很精致，后头还有一个机括，一启机括狐狸的眼睛就睁开了，再一阖，就是一个闭眼睡觉、一脸慵懒的小狐狸……”</p>
往事历历，就跟昨天发生的事一样。</p>
她与先帝争执，谁也不愿让出狐狸灯，后来便一道打赌，比谁猜中的灯谜多，这灯就归谁，最后，她输了，在一炷香里，他猜出了七十九个灯谜，而他只猜出七十二个。</p>
他笑得儒雅：“你是我遇到最聪明的小娘子。”</p>
太后娇恼道：“愿赌服输，你当拿这话打趣我。”</p>
她若聪明，就不会输给他。</p>
他拿了漂亮的狐狸花灯，却双手递给她，“这灯，我送你。”</p>
“这不是你赢的？”</p>
“我赢花灯原就是想送给最心仪的女子。”</p>
他说，她是他心仪的女子。</p>
后来，莫太后才听说，整个都城最会猜灯谜的就是当今三皇子。</p>
那时候的她，原订有人家，三皇子心仪她，可父兄都不同意这门亲事。</p>
母亲不应，是不舍她远嫁；父兄不应，说一女不许两家。</p>
莫家做不出一女许二郎的事，更不会因她违背莫氏的祖训。</p>
是他，自己去她未来的婆家，说他相中了莫氏嫡女，要娶她为妇，还给那家另外保媒说了王氏嫡女。</p>
而这些，她一直不知道，直到成亲后，才明白过来，为不让她被世人非议，让与她订亲的那家担下了所有的骂名，世人一直以为，是他们悔婚看上王氏女在前，没人知道，其实是她与先帝相恋在前。</p>
他娶她为妃，让她成为太子妃，之后又是皇后。那些年，他身边的妻妾只她一人，他怕她被世人误会，只象征地收了四个侍寝婢女，可他从来没有碰过她们，那就是做样子的。</p>
他戏谑地说：“娥英，你若永得我心，我便唯你一人。”</p>
娥英，他说古有贤惠美人娥皇、女英，但他唯愿得她一人足矣，所以他赠她昵称“娥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