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营帐内, 第亚·曼克拉正躺在吊床上喝酒, 一名奴隶跪在他身边, 小心翼翼地为他捏腿。
“最近王都也不太平……唉,奴隶们什么时候闹事不好,偏选现在, ”第亚用雕刻着雄狮花纹的酒壶往口中一倒, 无奈地晃了晃脑袋,“这世道,要活下去可真够难的。”
几步之外的一张小桌后, 另一名男子盘腿坐着, 闻言举了举手中酒杯, 笑道:“魔王大人的问题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族长的任务最为要紧。”
“当然,斯卡皮恩大人说得对,”第亚笑道,在扭过头去的瞬间翻了个白眼, “搞了半天,也只有你我二人前来亚盖斯,嘿, 那群该死的蛇,嘴上说得好听要和普里迪谈判救出盖古,自己躲在千米之外的庄园里不知道有多享受。”
“万汀的事我得自己赶来看一眼才能放心, ”斯卡皮恩道,他垂头理了理袖口,那之上绣着一只蝎子的纹路,“毕竟是梅戈大人的嘱托,我们总不能怠慢了。”
两名曼克拉的贵族相视一笑,各怀鬼胎。
两人又喝了一阵酒,忽有一人急急忙忙地冲进了营帐,没等第亚开口,张嘴便道:“大人,迪莫南,迪莫南带着人打过来了!”
第亚一口酒喷了出来,一骨碌滚下了吊床:“她不是前两天才和盖古打完吗,恢复得这么快,那个疯子!我让人都盯着她,你们干什么吃的?”
“迪莫南手下高手云集,会冲破亡灵的阻拦也不意外,”斯卡皮恩安抚道,“左右城中还有亡灵牵制,我出去看看。”
语罢,他没等第亚回话,便整理衣物离开了营帐。
第亚摸着下巴打量着那奴隶,那人吓得不敢作声,跪下来匍匐在地,浑身不住发抖。
第亚没理会他,对那报信士兵道:“传令下去,准备撤退。”
“撤退?可斯卡皮恩大人他们……”
“审时度势懂不懂?审时度势!”第亚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他一巴掌,“普里迪都打过来了,再在这儿苦苦支撑有什么用?命没了什么都没了,走就是了!再说,那些蝎子怎么样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那士兵只得领命下去了,第亚见奴隶还跪在原地,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行了,赶紧起来收拾东西!”
奴隶连滚带爬地跑了,眨眼间营帐中只剩第亚一人,他来到营帐外,听着那边山头不时传来的巨响,搓了搓胳膊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
“万汀那边就交给你了,斯卡皮恩,”第亚嘿嘿一笑,“也不知道族长知道了会怎么想。”
*
尤卢撒扛着守钟人一路飞奔上钟楼,他们将每个房间都仔细搜寻了一遍,却没见任何人的影子。
“难道在钟楼顶上?”尤卢撒拧眉,越想越觉得古怪。
很不对劲。
这钟楼平日里少有人来往,而这座钟每到整点便会自行敲响,守钟人起的不过是看门的作用,加上他一把老骨头,楼上都很少去,这旋梯上却没见多少灰尘,更别提这些房间都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简直就像是……
“嘎吱”一声响打断了尤卢撒的思绪,守钟人收起钥匙,比划着示意尤卢撒可以上去了。
这是通往塔顶的门,那口为亚盖斯的人们兢兢业业敲响了几百年的钟就悬挂在此处,从这里能够俯瞰整个花之都。
尤卢撒扫了守钟人一眼,率先走上了台阶。
出门便是冷风拂面,尤卢撒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警惕地环顾一圈,不出所料,此处也是空无一人。
曼克拉的人没有来这里,还是来了又走了?
尤卢撒在塔顶转了一圈,此处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可供一人通过,周围连个护栏都没装,脚下便是仍在激战的广场,场面过于混乱,他看不清伊斯维尔在哪。
一名行动迟缓的巨人从钟楼外走过,尤卢撒闪身躲在了立柱后。
小臂一阵痛麻,尤卢撒拉起衣袖,方才急着赶路没有来得及管,这时候他才发现那道划伤虽是止住了血,但伤口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两侧青筋爆起,犹如无数漆黑的树根,从那道伤口向整条手臂蔓延。
就在这时,钟再次敲响,那声音几乎响在尤卢撒耳边,他下意识伸手捂住耳朵,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去,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画面不住旋转,他不得不紧紧扣住通道边缘,以免从高塔上滚落下去。
怎么回事,这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