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枪声响起,痛苦的哀嚎戛然而止。
钟情从那个血窟窿里抽出他的玫瑰。他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这究竟是一朵红色的伊甸园,还是一枝纯白的雪山。
花瓣和血液混杂出一种奇异的芬芳,钟情深深吸了一口。
他什么也闻不到。
像是有两把钢锯在切割他的头颅,疼痛之下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因为失血他全身发冷,冷意让他的身体麻木,连那朵玫瑰也快要握不住。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停在他面前。
就在钟情以为这是幻觉的时候,有人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突如其来的禁惊惧之下,钟情想要反抗,却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他晕倒在一片黑暗之中。
*
“他是我们的筹码,不是你一个人的战利品。”有人怒气冲冲地说,“别小瞧他,兰凯斯特四具尸体还不够教会你这个道理吗?”
“可是,如果你见过那时候的他,也会像我一样舍不得把他还回去的。”另一个人满不在乎地说。
如果安德烈在这里,就会认出这个人就是联盟通缉令的榜首——一个早在莱昂星系时就已经死在他手里的、恶贯满盈的星盗首领。
死而复生的匪首满怀爱意地看床上沉睡了许久的人,问道:“医生有说他什么时候醒吗,戈雅?”
戈雅罗斯蒙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应该很快就醒了,医生说他已经脱离危险。”
他看不下去对方一脸快乐的表情,抬腿就想走,快出门时又停下来,最后一次确道:“你确定要隐瞒他的存在,修恩?这可是你报复安德烈最好的机会。”
修恩罗斯蒙德朝他一笑:“就算不能在他面前炫耀……亲手弄丢自己的老婆,就已经足够他痛苦一辈子了吧。”
“行吧。”戈雅朝他敷衍至极地行礼致意,“联盟保佑你,哥哥。”
第23章
钟情在布谷鸟报时的声音中醒来。
清脆的布谷声存在于远旧的记忆里,梦中听来又如此熟悉。一时间钟情还以为自己仍在诺恩军区的花房中。
眼前朦朦胧胧的,还是有些看不清,但相较之前已经好了不少。
钟情轻声唤道:“元帅。”
在耳畔响起的不是严楫总是温和轻快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轻浮的声音。
“这里没有元帅,只有老大。”那个人戏言,“睡美人,叫声老大听听?”
钟情瞬间清醒过来。
昏迷前的记忆逐渐复苏,眼前那层白雾也渐渐散开。
他看着面前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很快又被那人身后的布谷鸟座钟吸引视线。
“礼物。喜欢吗?”
陌生人单手把沉重的座钟拎到床边,然后在钟情身边躺下。
他枕着手臂偏头看向钟情:“认识一下,我是修恩罗斯蒙德。三天前把你从兰凯斯特抢过来。”
说罢,他饶有兴致地观察钟情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是,钟情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求饶,也不是谈判。
他轻声请求道:“可以给我一张纸巾吗?”
修恩眨了下眼睛,依言从床头扯块纸巾递给他。
接过来后,钟情慢慢起身下床,在座钟旁停下脚步。他半跪下来,用手里那张纸巾轻轻擦拭那扇关着布谷鸟的玻璃小门。
这的确就是军区花房里的座钟,钟情还记得严楫是如何一刀一刀亲手雕刻出那只木头布谷鸟。离开军区时,安德烈不允许他带走所房子里任何一件物品,如今再见,它满身尘埃。
表盘里指针被人拆卸过,银制的时针在木纹表盘里格格不入,针尖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钟情认出那根时针就是他昏迷之前用来杀人的凶器。如今它被特意取出来,装在本该好好待在军区花房里的布谷鸟座钟上。
钟情暗想:罗斯蒙德家族对他们的了解,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上一些。
擦干净玻璃小门上的污渍后,钟情才起身观察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