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观众的屏息凝神下,原况野在钟情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原况野适时将钟情按进怀里,双手替他捂住耳朵,然后抬头看向台下。
他眼中有明显的笑意,带着些许自得和炫耀,整个人看上去光芒万丈,和初舞台上那朵阴郁幽暗角落生长的蘑菇判若两人。
这首歌的词的确是钟情写的,只是出于好玩,或者说是这两天躺在床上闲得无聊,才故意针对罪魁祸首想出来的刁难。
想不到原况野不仅真的给他的玩笑之作谱了曲,竟然还演绎得这样好——
唱歌时语气里有满满的轻松笑意,带着仿佛已经得到一切、再也不会不知足的释然,清清楚楚地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上台的这五分钟,估计比原况野之前二十年人生加起来笑得还要多。
原况野笑得有多么开心,嘉宾席上的宫鹤京眼中就有多么阴沉。
可惜所有人都在为这般明显的官宣锣鼓齐天地庆祝,就连节目组都在一边哀叹最大的噱头提前完结,好好的三公演出搞得像决赛一样声势浩大;一边抹着感动的眼泪,让嘉宾们赶紧送上祝福。
天后滕林说了好长一段话,她也算是圈内人精,这一次却时常哽咽差点说不下去。
原况野是她最看好的后辈,钟情是她最喜欢的吉祥物,节目组正式剪辑版嗑生嗑死的弹幕组有她出的一份力,看到cp成真很难不感动。
一直在台上左右逢源四处拍两位前辈马屁的男嘉宾也动了一些真情,沐浴过云朵和羽毛的心灵像是变回了初生时那般纯洁,竟没对这段镁光灯与无数镜头下展现出的誓言生出丝毫怀疑,说祝福语时句句真心。
只有宫鹤京一直沉默着。
话筒在台上转了一圈,最后避无可避地再次转到宫鹤京面前。
耳机里总导演的声音已经快抓狂了,在众人的期待之下,宫鹤京终于接过话筒。
他很僵硬、很难看地笑了一下,说出的话也喑哑粗粝,像生锈了一般。
“牵牛花朝生暮死,钟情。”
话出口后全场寂静,而宫鹤京在这一片不可思议的沉默中继续道:
“我诅咒你们的爱情也如此。”
*
桌上是一瓶新开的红酒。
倒出来满满一杯,但还一口都没动。
宫鹤京看着那杯酒,突然握住酒杯猛地朝前一掷,玻璃碎片四溅,酒水横溢,像血在流淌。
宫鹤京心中充满暴虐的情绪,刚刚那一刻,他居然想的是他不能喝酒,他不能做一切坏嗓子的事——
因为嗓子坏了,就不像原况野了。
伪装原况野,像小偷和骗子一样得到钟情,一开始只是一个用来让他们决裂的卑劣手段,但最后却是他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他为了拆散他们而用的手段、费的心思,最后都会变成他们爱情永固的又一个证明?
如果健康、前程、忠贞的覆灭都无法让他们分开,哪还有什么可以?
一张机票被轻轻放在他面前,宫鹤京没有动作。他一滴酒没喝,却像是大醉一场般疲惫不堪。
陈管家心疼地劝道:“少爷,回家吧。您想要的不是都已经得到了吗?”
良久,宫鹤京才发出一声苦笑。
“是啊,都得到了。”他低声道,“但得到他的时候,我是原况野。”
只是原况野。
他闭上眼,在这个卑劣的谎言中终于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即使要继续当原况野也才维持这偷来的一切,他扪心自问,竟然还是甘之如饴。
“我不会走的,陈叔。”
他将机票浸泡在红酒液中,看着雪白的纸页逐渐变得鲜红。
“我是一半的原况野。那么,钟情的爱本身就该有我的一半,今天的告白和宣誓……也该有我的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