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蒂冈的一切都是苍白的。大理石砌成的苍白教堂,神职人员穿着苍白的法袍,游荡在晚宴与舞会中贵族们一张张苍白的脸。
而地狱呢,又太过黑暗,只有在受刑的凡人惨叫时,才会飞溅出恶臭的红色血液。
现在他看见不属于这片白也不属于这片黑的第三种颜色。
来自东方的颜色,从危险的海洋或是沙漠深处远道而来,沐浴在阳光之下又笼罩在迷雾之中,明知这神秘的色彩每一次变换都意味着伪装和危机,却还是免不了着迷。
他翘起腿,欲盖弥彰地挡住某个地方。
“你想说什么呢宝贝?”
“和我合作吧,杀了贝尔,我继承他的财产,你继承他的皇位。”
故意压低的嗓子冰冷阴毒得像是来自古书上的传说,魔鬼引诱凡人吃下罪恶的果实。
片刻后,洛萨尔回过神,想起来他才是真正的恶魔。
他锤了下胸口,告诫那里的肉块最好安分些。
然后漫不经心挑唇一笑:“如果我想要继承的是你呢,母亲……又或者,嫂嫂?”
“为什么不可以?杀了他,我就是你的。”
“即使我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
钟情眼睛也不眨一下:“我就喜欢蠢货。”
快得催人命的心跳突兀地空了一拍,洛萨尔毫无所觉,因为那一瞬间,他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浑身的血液都冲到脑中,他伸手勾过面前人的后颈深深吻下去,察觉到对方想要惊呼的第一时间便掐住他的下颌。
良久,这个强迫性的吻终于结束,洛萨尔抬头,舌尖舔了下嘴角的伤口。
“想惊动他进来,让我们自相残杀?”
钟情抹去嘴角的血迹:“你还怕杀不了一个残废吗?”
“真是个坏蛋。”
洛萨尔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丝悲哀,但这种陌生的异样感觉很快就被恶魔与生俱来的幸灾乐祸所取代。
他说得很认真,因为知道对面的人不会相信。
“不过没关系,我就喜欢坏蛋。”
“那就出去杀了他。”
洛萨尔听话地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像个优雅的杀手在做临行前的准备。
钟情等啊等,等到对方抬头邪气一笑:
“我不。”
欣赏够了小美人气急败坏的艳丽模样,洛萨尔心情很好地起身,见到捧着白纱的贝尔,还很有礼貌向他解释道:
“哦,嫂子讨厌我,让我滚出来了。”
说罢施施然离开。
路过楼梯拐角处用来给客人正衣冠的落地镜,他忽然停住脚步。
他重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一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凡人的身体。
但似乎……也还不错?
*
在钟情的劝阻下,这场婚礼对外的名头是他加封公爵的授勋仪式。
想想也知道教皇出嫁对他们来说会是怎样的震撼,虽然确信只要是男主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成,但可想而知他会采取何等过激的方式。
这个世界的主要任务是拯救濒临崩溃的世界意志。
它依托教皇国这个背景设定而生,要真让贝尔把教廷和贵族都杀光了,教皇国也就等于形同虚设,世界意志会立刻崩溃。
准备婚礼和出席婚礼的人只有贝尔最忠诚的部下。
那些很久以前就坚定不移跟随他的善堂骑士、那些游走四方镇压邪祟的驱魔人,还有那些从瘟疫之中逃过一劫的贫苦百姓……对他们来说,这世界没有神,贝尔才是他们的神。
一切事情都被贝尔包圆,钟情需要做的只有试衣服。
或许是结婚这个提议太合他心意,他仿佛又变回了初见时那个温柔的、矜持的贝尔。
他们仍旧每天见面,亲密无间地拥抱、接吻,但不再做进一步的事情。
有几次钟情都感受到硌在腿间坚硬的触感,但只要在这个时候露出害怕的神色,贝尔就会停下来摇着轮椅去冲凉水,然后带着满身寒意回来,给他晚安吻。
随便应付过贝尔后,钟情将大把时间花在洛萨尔身上。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威逼利诱甚至勾引——
当然洛萨尔确实被勾到了,但这一点上他和同父异母的哥哥一样,拥有可怕的自制力,总能在最后一刻即使收手,占完便宜就拍拍屁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