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心中冷哼,心想这说法倒是可笑至极。
修道之人禁欲,即使结为道侣,也不会真的发生肉|体上的联结。修士双修更注重精神与心境上的磨合,炼精化气阴阳结合,修至大成时彼此像是互为肉身,相隔千里也能心有灵犀互相感知。
这样的双修功法自然也是相当正经的,能让双方受益,不会让人谈及便色变。
相比之下,避火图只是炉鼎才会需要的东西。
炉鼎哪及得上拜天地互发盟誓结成的道侣高贵?自然可以随意压榨、作践,将身体也当做供人取乐的玩意儿,毫无尊严,更毫无自我。
只有位高权重的一方能够受益,这算什么双修?
沈家竟然有这种东西……正道世家果然都藏污纳垢,钟情面露鄙夷。
“是吗?”
他阴阳怪气道,“修道之事靠个人,双修之法投机取巧,沈兄还是尽早丢了吧。”
沈列星微微一愣:“悬圃……竟是这么想的?”
双修比起一个人单打独斗,的确要轻松得多。但因为涉及私密,越是高妙的双修功法就越是珍贵,随便一个口诀就能让众大能都趋之若鹜。
事半功倍的事情,当然没有人会舍得拒绝。
但悬圃却这样说……
沈列星沉默着,像是陷入什么复杂的难题。
他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中一直为自己的娃娃亲对象竟然芳心暗许他人而不虞。从边城到中原,一路上他看过太多人被精怪邪魔所惑,修为荒废前程尽毁,下意识就以为悬圃也不过是这样的人之一。
虽然长着一张超凡脱俗举世无双的漂亮脸蛋,心却是一颗俗人的人,像那些毫无自制力的人一样,会被魔物轻易诱惑。
但似乎,是他误会悬圃了……
也对,若悬圃真的和那些人一样,又怎么会在最后关头不惜同归于尽也要杀死魔尊?
即使真的曾经被魔修所惑,也是魔修的错,而非悬圃的。
沈列星脚步越来越慢,想通之后更是彻底停下。
他将钟情安置在一处干净的巨石上,神色严肃,举止庄重地拱手深鞠一躬。
“悬圃道心纯净,我自愧不如。这两日言语多有冒犯,请悬圃见谅。以后,这些浑话,我再不说了。”
钟情心中一跳。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轻佻笑意看过来的眼睛,此刻却沉寂无波,甚至带着几分怜惜,仿佛口中所说的当真是一句天地见证下的誓言。
出尔反尔对魔修而言是一种美德,钟情不相信任何誓言,但此时竟然也下意识觉得这人没在开玩笑。
还好他及时清醒过来,将话题转移开去。
他看向远处坑坑洼洼的地表:“这里的灵脉都被撬走了,现在这里灵气稀薄,与凡间无异。”
沈列星明白他话中的未尽之意,颔首道:“在凡间动用灵力会引起天地异象,这里恐怕也是如此。”
更不要说他们随时可能撞上守境长老布下的禁制,还是提前封锁灵力为好。
二人对视一眼,闭上眼睛默念心诀。
他们各自都有隐匿灵气的手段,再睁开眼时体内灵气已潜藏至经脉深处,就像两个凡尘中最普通的凡人一样,即使高境界大能的神识也探查不出什么。
沈列星笑着朝他伸手:“只靠双脚在此遗迹中探寻,看来要花上不少日子了。来吧,咱们先去找落脚的地方。”
钟情坐着不动:“你去吧,我就不拖你后腿了。”
沈列星失笑摇头,从襟前掏出一张符纸,递给钟情。
“此符以念力催动,不会惊扰外界。遇到危险便捏碎它,我即刻就来。”
钟情接过符纸,挥手示意他可以去干活了。
沈列星不再耽搁,转身离开。
灵气被封,法术无法动用,乾坤囊中代步用的飞剑仙舟自然也都成了摆设。但托迷魂阵的福,靠他那新学会的步法,依然能脚不沾地宛若追风逐电。
【殿下以后还是不要这样做了。用凡间的话来说,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陈悬圃语气温和,仿佛是真的在好心劝谏,但听在钟情心里简直字字钻心。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闭上眼,调整吐纳,免得被气死。
大概是静坐让他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一场鹰兔相搏若无旁人般在他眼前上演。
鹰是刚离窝的小鹰,兔是护崽的母兔。
强烈的天性让以温顺著称的小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一番搏斗后竟然踹断了鹰的翅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