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夏尔玛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重点……这座军营里驻扎着勇猛善战的八十万埃及士兵,不管是谁不要命的闯进这里,必须面对的就是刀剑筑就的铜墙铁壁,以及埃及战士保卫法老的天生使命。

怎么办?就算自己已经给了列摩门纳神不知鬼不知潜进军营的方法,但是……一旦进入这里,她要如何带着自己毫无声息地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除非她们能悄无声息的,如夜风般顺着那条秘密之路溜出这里,否则等待着她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思及此,不禁紧蹙眉头,不自觉的绞紧手下的裙子,安静地深吸气,努力将脸上的惧忧藏在帘边泻进的香醺微风里,透过蒙上淡淡阳光的纱帘,卡丽熙神色凝重地看向帐外轮廓模糊的景物,不语。

那是一种强压之下的稳定,真是一个奇妙又耐人寻味的小公主。夏尔玛在心底暗自琢磨着,循着那缕淡蓝色的目光一同向外看去,夏尔玛笑了笑,唇边有一层不易察觉的酸涩。

半晌,沉默的时间已经久到吹散了热茶上的白烟,冰冷的茶香盘旋在金色的杯口,妖娆的气味,冰冷的温度。

卡丽熙收回视线,抬手,指尖研磨着纯金的杯边,低低的声音里潜着一丝伤感。

“对我而言,她是我的朋友,是我来到赫梯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帮我逃离那场可怕的婚礼,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而帮助我,我都很感谢她。就像我感谢你一样,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一愣,脸色疑惑。“感谢我?”

“是的,感谢你一路上对我的照顾。”

神情一变,嗤之以鼻的笑,更多是在鄙夷自己。“我射伤了你,让你中毒高烧差一点连小命都没了,又把你交到法老手里,你还要感谢我?你确定,你真的没有傻掉吗?”

笑,宛若风片雨丝沁入湖面的宁静,捎带着些许的怅然无奈。“这些事都是你的任务,我知道刀火的规矩一向是以任务为先,你只是职责所在罢了。但是,一路而来你对我的照顾,却不是刀火必须履行的职责,对不对?”

微愣,眸色一沉,跟着目光沉下去的还有少许内疚的心情,没由来的。

“为什么把她跟踪的事情告诉我?”

“你有权知道,我猜……你也想知道。”

蓝光微闪,悄然的掠过一缕欣慰,指尖划过细腻的桌面,停在包裹着金箔的桌边,这种价值昂贵的金属被富有的埃及人像石料一样随处使用着,只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帐篷,四处都闪烁着金子狂妄的色泽,真是佩服埃及人对金子的痴迷喜好。

“谢谢,夏尔玛。”

“如果有机会和她交手,你在谢谢我吧。”

“为什么?”

“既然她是你的朋友,我会对她手下留情的,你当然要感谢我。”

“谁更厉害还不知道呢。”忽尔,心情一亮,笑。

“试了才知道,卡丽熙。”

“我更希望你们能做朋友,而不是对手,你们的脾气一定很合得来,一样的目中无人,其实却很温柔。”

“第一,我不温柔。第二,我讨厌和自己一样目中无人的人,绝对不会和这种人做什么朋友。更何况,我从她手里抢走你,她满脑子就是杀了我,我对一心想杀自己的人,更没兴趣做朋友了。”

“门纳不会杀人的,她很善良。”说这句话时,卡丽熙表情笃定志深,却有那么一个瞬间,蓝眸微闪透出一抹犹豫。

“我的小公主,如果那个门纳没杀过人,我就剪掉这把头发,把它们接到马尾巴上去。她没杀过人,别说笑了!”

“你怎么知道她杀过人?你又不认识她?”问,不知是在质疑谁的观点,是她的,还是自己的。

“我不需要认识她就能确定这一点,卡丽熙,人不是光看表面就能了解的,她有很多不为你知的过去,你又能知道多少?”

“……”无言以对,敛眼的瞬间,包裹在列摩门纳左臂的坚硬肤甲,泛着诡异的青色光芒掠过眼前,激出记忆深处一些模糊的涟漪……

少顷,在夏尔玛端着杯子浅饮甜茶的动作里,卡丽熙捎着恬静却有丝丝黯然的微笑,温柔的说道:“我不了解她的过去,我也不了解你的过去,可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坏人,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夏尔玛。”

☆、第二十五章(下)

愣,握着杯子的指蓦然一紧。忽尔,扬起的唇角勾着阳光的温度,明媚,妖娆。“善良的小公主,这世上像你这么单纯的人,真不知道还有几个了。”

低头轻笑,一缕羞赧溢于光洁的脸庞,晕染了一层淡粉色的迷人光泽……迷了隔桌而坐的一双凝视的眼,那双棕色眸子里悄悄藏着一些不能说,却已经足够明了的感情。

★★★★★★★★★

两个守在石门的叙利亚士兵,还没弄明白自己被谁袭击了,就像喝醉的人,软绵绵的同时倒了下去。

跨过他们的身体,阿齐兹一挥手,躲在隧道弯道的属下闪出身,整齐迅速的跑进石门,五十人的队伍,动静却出奇的安静。

“还有多远?”回头,问着身后的列摩门纳。

借着墙壁上火把的光亮,抖开手里的发带,淡淡的粉色染上了昏黄的火光,一道清晰明确的地图赫然蜿蜒而现……

瑟塞带回了卡丽熙身在埃及大营的证据,就是这条曾经被卡丽熙逼着缠在列摩门纳受伤腰际的发带。当她从瑟塞的腿上解下发带时,说不清楚她的指尖为何会轻颤着,一条轻盈嫣柔的缎带,重得却好像需要全身的力气才可以托住。

然而,列摩门纳一向引以为傲的镇定,却在绘制于发带上的东西映入茶色眼底的瞬间,犹如洪水般崩流溃塌了……

一张地图……清清楚楚地沿着发带而行,蜿蜒迤逦的地下隧道,错落密布的哨口,每一个弯道处的石门,全部描画的精准无疑。

根本想不明白,卡丽熙是从哪里得到了这条重要的地道图,这条从隐藏于叙利亚郊外的入口,直到地图上显示的尽头……位于埃及尼罗河下游,被埃及人称为众神开创的“三角洲”……距离埃及首都孟菲斯只有五天的路程,这是一个足以让埃及人在酣睡之时,就命丧敌人偷袭的危险距离……

深埋在埃及法老脚下的,离冥界只有一道阳光之隔的致命距离。

阿尤法这个暗渡陈仓的方法,不仅轻易瞒过了拉巴尔撒,更躲过了拉蒙西斯的眼睛。只是,这条地下隧道需要经过土质松软的西奈半岛,所以途经之处,大量的地下水不断渗出,造成了许多塌方的地方,这可能是使得隧道迟迟无法使用的原因。

卡丽熙到底是如何得知这条遏制于埃及咽喉的隧道,列摩门纳始终没能想明白,想来应该是她在叙利亚王宫时,无意间发现了地图,偷偷记了下来。

这个小公主,似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痴傻……这是列摩门纳早就发现的事情,只是无法印证,又或者是……不想印证。

偶尔地,自己见她望着天空,那双净蓝通透的眼,除了天空的明亮,还有一片旖旎的暗伤……清静沉冷,迷蒙幽远,旖旎着迷人的色泽,令人迷惑的情绪。

“在过一个哨口,我们就在埃及大营的下面了,所有人准备好。”轻声,安静到连呼吸都能清楚听见的地下隧道,传递着几十人急促凝重的气息。

“天已经黑了,希望我们能赶快找到卡丽熙,在不惊动埃及人的情况下溜出去。”阿齐兹握紧手里的剑,瞄了一眼四周,眸底映着似笑非笑的戏谑光芒,似乎这个艰险的时刻,仍然不足以令他觉得害怕。

小心地收起发带,开口。“你后悔炸掉隧道入口了?”

挑眉,一脸的无所谓,好像那个唯一的出口,与他丝毫没有关系。“我当然想‘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但是叙利亚人很快就会发现有人潜进了隧道。到时候,我们就是腹背受敌,不如炸了干净。”

在埃及大营里找到卡丽熙,已经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如果潜回隧道时,在碰上叙利亚人,阿齐兹绝对相信,他们能活着见到太阳的可能性非常低。

勾着唇角,一个藏在面罩里的乖张笑容,透着无人瞧见的血色戾气。

“有来无回,不是我们行事的风格,忘记了?”在这个吞噬了所有光线的幽暗地下世界,些许狂妄,些许调侃,随着列摩门纳低沉的声音悄然蔓延开来,不轻不重的正好传进周遭人的耳朵里。

笑,不知好歹的轻佻,阿齐兹朝身边的属下们命令道:“听见没,一定要安全的回去,别让门纳大人看扁了我们的能耐!”

“是。”压抑的应答声,满是气焰难挡的势头。

★★★★★★★★★

这是一幅剑拔弩张的画面,这是一幅杀机四伏的画面,这是一幅血色缭绕的画面,这是一幅……泪光与欣喜交织纵横的画面……

当那袭黑色的斗篷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列摩门纳带来的盘旋着浓烈死亡气息的身影,只在转瞬便将帐内暖香四溢的温度凝结成冰。

在初秋还透着温热的夜风里,从那片黑色袍角飞散袭来的凛冽,着实令在场所有人都真切感受到,宛若暗夜永昼不明的恐慌不安。

拉蒙西斯的反应相当之快,在其他人还处在震惊的时候,他一把拉过坐在身旁的卡丽熙护在背后,另一手抽出摆放在矮桌边的长剑,闪着寒光的剑身反射出他凛然的怒意,那双黑色的眸子绽放着熊熊火光的狠冽。

“杀光他们!”连问也懒得问,他一声令下,惊醒了还处在失神状态下的侍卫们。

“不!”几乎是在拉蒙西斯的话音还未落下,卡丽熙惊恐万状的失声喊道。

猛然,侧目,一道冷光划过卡丽熙苍白若雪的脸庞,厉声开口,没有了先前和蔼可亲的温柔模样。

“他们是来救你的?!”

半刻之间的迟疑不决,半刻之后一个沉冷的声音代替了卡丽熙回答了他。

“把卡丽熙交给我,我们会安静的离开。”

简单的一句话,虽然说得轻缓有礼,却如同一封战书,不带丝毫余地的向埃及法老发出了挑战

一个张狂到无所畏惧的挑战,掷地有声的打破了履薄临深的处境……身后帐门灌进的湍急晚风擦身而过的同时,释放了藏在茶色眸底的另一个灵魂,青色的烈焰缓缓渗出瞳仁,只在一个眨眼,那片青火烈焰便如火如荼的燃烧开来……

“一个不留,杀光他们!”还是那个命令,只是更加坚定,更加愤怒。

举刀冲来的埃及侍卫,叫啸着胜券在握的声音,没有谁能在八十万人的埃及大营里威胁埃及法老,这是一种无法洗刷的侮辱,是对埃及众神的亵渎……

“门纳”蓝色的泪光,破碎在不停摆脱拉蒙西斯禁锢的奋力挣扎中,飞散的泪珠点点闪烁,穿透周遭刀光剑影与厮杀怒吼的混乱场景,直抵咫尺之遥的一双燃烧着青色火光的眸底……

瞬间,抽剑而起,一片血光在眼前漫天挥洒……卡丽熙悲怯万分的呼喊,刺破了烂漫秋夜的宁静,亦刺痛了列摩门纳那颗被坚若盔甲的皮肤包裹的心脏……

痛得令她,陡然之间,有了想要杀光眼前所有人的冲动。

☆、第二十六章(上)

想像一下,当一只高原之鹰带着犀利的目标,毫不犹豫地闯进了沙漠雄狮的地盘,那是一种多么令人热血沸腾的场景……

眼花缭乱的厮杀,飞扬泼洒的血色,震耳欲聋的吼声,刀锋剑端的身影……埃及士兵的眼里,只有列摩门纳矫健敏捷的身影,在她以疾风掠行的速度从身边经过时,接二连三受伤倒下的人,他们一双双充满惊诧的目光,已经证明了她快到应接不暇的行动力,宛若就是一曲致命至极的葬魂歌,回荡在夜风湍急的呼啸中。

伴随着那身黑袍在旋身侧转时绽放的妖冶冰冷,一捧一捧鲜艳的血色如花般凋谢在她的脚下。

“保护王,快保护王!别让她靠近!”被阿齐兹缠住的侍卫队长哈莫大声喊着,顾此失彼的应付着剑术精湛,却笑容诡异的年轻男子。

偌大的白色帐篷,像一株风雨里四分五裂的巨大花朵,被人由外面从四面八方割开,顷刻之间,除了一个顶蓬,已经不剩任何遮挡的暴露在四下盘旋的列风中。

四周不断涌进了更多的埃及士兵,似潮若浪,汹涌澎湃地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一个埃及士兵倒下了,立刻就会有几个人同时补上。

而被围阻在内的赫梯人,不知不觉的,被逼着向内不断缩小战斗圈,转瞬之间,五十人的队伍,快被成千上万的埃及人淹没在声势浩大的人海之中。

“塞瑟!”将剑从眼前埃及士兵的身体里蓦然一抽,列摩门纳仰脸朝天空一声厉呵,回应她的是黑色星空里,一声穿透力十足的鸟鸣长啸……

一道白影,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向天空,那身雪白色的羽毛镀上了月光的银色,光一般的速度,朝着卡迭石城旁的奥伦多河飞去。

被近卫们里三层外三层保护的拉蒙西斯顿时感觉不妙,大声命令道:“射杀那只鹰,快!”

弓箭手搭箭拉弦,满弓饱饮的箭啸声随后接踵而来,数十只长箭冲上云宵,如厉风的影子,紧紧跟在塞瑟的身后而去。

灵巧的飞行,左右游移,忽上忽下轻松地躲过了擦身而过的木箭,塞瑟目光坚毅的看着前方,一声高亢的鸣叫像是挑衅的嘲笑,穿透了云层的稀薄空气,更穿透了地面上所有人的耳膜,毫不留情地直抵心脏的深处。

“给我!”夏尔玛伸手一把抢过埃及士兵手里的长弓,举弓扯开一道饱满的半月形弧度,柔韧的弦丝被拉扯到最大的程度。随着手指轻轻一松,木箭脱手而去,向星空里逐渐飞远的渺茫白点直冲飞去。

瞥见夏尔玛拉弓的侧影,列摩门纳的眸子一沉,抬手一掷,精巧的匕首从混乱摇动的人影缝隙穿过,不偏不倚正中那枚刚刚腾空飞起的木箭,木箭在半空怦然断成两截,与匕首一同掉落在人们纷乱的脚步边。

蓦然,侧目,瞪视着同时对付了五个人,仍然迎刃有余能够破坏自己放箭的列摩门纳,一股子说不清是怒火,还是羞愤的情绪从胸腔腾升而起,以海啸暴风的速度将夏尔玛的愤怒掀起了丈高。

转身,迈步的同时,抽出腰间的佩剑,步履从缓到急,瞬间。

剑身划开滚烫的空气,直指列摩门纳的颈项……原本疲于对付列摩门纳的埃及士兵,被夏尔玛带着怒火的进攻给逼退一旁,只得转而去进攻其他人。

“你的救兵不会成功的,卡丽熙,好好看着他们是怎么被埃及人杀死的。”俯在卡丽熙的耳畔,轻声念着,眼睛紧盯着正在悍战的两人,拉蒙西斯的脸上已经没有刚才的震惊,恢复了平静沉稳的帝王之色,凛然的怒意仍然明显,却不若先前的勃然,竟然透出一丝玩乐的傲慢。

“请您叫他们住手,求您了,陛下!”情急之下,顾不得什么礼仪,紧抓着他的手臂,卡丽熙哽咽着哀求道,泪光潋滟成灾,那是来自于深深恐惧的悲伤。

眼前正在缠斗的两人,压根都是以索要对方性命的手法在进攻,夏尔玛手中的长剑丝毫不见犹豫,而握在列摩门纳右手的铁剑,更是充满了撕裂一切的狠劲……

她们,会杀死彼此,毫不留情,绝不后悔。

“夏尔玛!”透着乞求的大喊,却被四周的杀吼声掩盖了声音,卡丽熙拼命想要挣脱被拉蒙西斯如铁钳般遏制的手腕,却无奈于两人力量的巨大悬殊,任由她如何努力都只能被困在他的身侧,眼睁睁看着人群里两个耀眼到顽佞的身影,披着夜火疾风的绮丽色泽,奋力的想将对手的鲜血染上自己手中的长剑。

显然,列摩门纳在这方面,更胜一筹。

因为,夏尔玛受伤了……湖绿色的长袍在腰侧位置,绽开了一道极细的裂口,热烈的红色液体正缓慢的渗出,顺着长袍一路流淌下来。

低头看了一眼,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眼底却冷冷的盘旋着棕色的暴风,被那温润的血色映衬的愈加汹涌。

“这是你欠卡丽熙的,早该让你还她了。”莫名的冒出一句,用着令人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调子,让夏尔玛微微一愣。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列摩门纳抬剑又攻了过来,这次是对准了夏尔玛的肩膀,照她这个力量削下去,就算不要了夏尔玛的命,她的半个肩膀也保不住了。

顾不得腰伤带来的锥心疼痛,身体敏捷地一偏,看着银光烁烁的剑锋从眼前划过,近的离自己的鼻尖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飞扬在半空的几缕红发被整齐的削断,悠悠扬扬地飘散着落入尘土。

不知被什么激怒了,只见夏尔玛突然朝系在脑后的发束摸去,手腕一翻……一道纤细的皮鞭,蓦然出现在她原本空荡荡的手中,一把红色的长发陡然飞散开来。

原来,那根被当作发带使用的细绳,压根就不是普通的发带,而是一根韧劲十足的细鞭。

伴随着扬手轻抖的动作,鞭子抽出一道漂亮的半弧,空中炸起一声脆响,轻易就惊醒了周围乱轰轰的吵杂声,撕开了空气里热辣辣的晚风。

茶色的眸扫过那根鞭子,淡淡的,目中无人的目光,看着夏尔玛再一次抬手轻挥,眸底映出一根丝线般粗细的皮鞭抽散周遭纷繁的飞尘,带着夏尔玛满溢的怨恨袭向自己,

猝不及防,当皮鞭即将抽上脸颊的瞬间,左手一抬,柔韧的细鞭宛若妖娆的灵蛇迅速地缠上手臂,反手握住,顺势一拉……横在两人之间的鞭子赫然绷紧,形成一道笔直的线,成了连接两股势均力敌嚣张气焰的桥梁。

一把红发烈焰洪涛般的飞扬而起,抖散了被怒火焚烧的骄傲狠冽;一袭黑袍暗夜笼罩似的蔓延无尽,翻卷着抵在愤怒尽头的狂妄肃杀……一个是浓烈的红,沸腾起了空气里所剩不多的干燥恣意;一个是放肆的黑,凝结了夜色下飒沓风声的强劲掠夺……

很干净,很分明的两种颜色,就像此时此刻,沉浸在厮杀快乐里的两个人,同样也是一丝纤尘未然的干净分明。

周围乱七八糟的声音突然之间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耳膜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卡丽熙陷入了眼前这幅画面带来的极度恐慌,亦安静非常的死寂之中……

仿佛,她独自待在与这场血腥厮杀毫不相干的空间里……身旁面色沉稳的法老,神情焦虑的侍卫,以及形形色色正在奋力拼杀的人们,都被她凝望着列摩门纳的视线驱散于另一个世界。

从没想过她会真的来找她,从没想过她会真的履行这个诺言,从没想过她为了救出自己,将要如何面对八十万重重包围的埃及大军……

然而,她就这么来了……直接明了的闯进了重兵把守的埃及军营,简明扼要的对着埃及法老说出了挑衅十足的话,义无反顾的拔剑而出奋战到底。

有什么流过冰冷的脸颊,温柔而缓慢地冲淡了内心的焦躁恐惧,那是自己眼眶里无法抑制的泪水,带着不合时宜的欣慰和……甜蜜。

蓦然之间,在眼前仍然乱作一团的血色剑光里,卡丽熙清楚的看见了自己心底一些奇妙的情绪,那些曾经模糊彷徨的感觉,此刻竟然变得如此清晰起来,终于。

☆、第二十六章(下)

“王、王!”守卫军营前沿的副将跌跌撞撞地拨开人群,冲到拉蒙西斯的脚下,突的跪下。

“怎么了?”不耐的皱眉,正被前方两个身手利落的女子的死亡对决吸引着,拉蒙西斯对于打扰他兴致的副将瞪了一眼。

副将颔首行礼之后,仰起头,措手不急的慌乱写在染着硝烟的黑色脸庞。“前沿造到攻击,克拜将军带人正在抵御,他令小人来给王报信,请王派兵前往支援。”

猛然一惊,立眉问道:“赫梯人在发动进攻吗?这次来了多少人?前方情势如何了?”

“回禀王,敌人似乎不是……赫梯人。”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拉蒙西斯,副将赶忙低下头,继续回报。“他们大约五、六万人,克拜将军在全力抵抗,但是、但是……”

一堆疑问,来不及逐个细问,直奔主题的说:“什么?快说!”

副将不敢怠慢,立刻答道:“我方死伤惨重,才不到半个沙漏时,他们已经攻破了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眼看也要守不住了。所以,克拜将军才派小人回来请求支援。王,请赶快派兵,一旦让他们攻入第三道防线,就离大营太近了。”

黑色的眸子凝起森森寒光,布满从未有过的错愕惊诧,赫梯人压根没有那个实力,不可能如此快速地进攻破防。如果,不是赫梯人在进攻埃及的前阵,那么,这些军队又会是谁?

到底是谁,能以这种速度和实力展开全面的袭击,竟然能在短短半个沙漏时之内,攻破了位于大营前方三道防线之首的,由埃及大将克拜镇守的最为坚实的第一道防线……到底是哪个该死的部队?!

“传令,命令什义将军带着他的部队前往支援,务必将敌人阻击在第二道防线。调动夫图将军的部队守卫军营前方,如果敌人闯过了第三道防线,令他誓死严防,绝对不能让一个敌人越过去,听见没有?”

“是。”副将得令,起身朝外跑去。

“陛下,既然有外敌进攻,大营内部更不能在此时战乱四起,请您让他们住手吧”瞅准时机,卡丽熙急不可耐地轻声劝道,低顺的眉眼里全是浓到化不开的担忧。

瞥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冷然不语。那抹沉冷目光的意味已经很清楚了,着实令卡丽熙感觉到了不知所措的无力感。懊恼自己的无能不堪,柔弱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连累了列摩门纳与她一同身陷如此暗流湍急的死亡险境。

稍一愣神,耳畔刀剑相击时的金属碰撞声之中,似乎还掺杂了些许很奇怪的响彻耳膜的轰鸣声,声似奔腾的河水千里直泻的气势,脚下的沙土地面伴随着这种响动,微弱的震动起来,很真实的感觉。

大家显然也发现了异常,身旁的近卫军统领用埃及语大声对拉蒙西斯说了几句,几个侍卫上前,看样子是打算保护他撤退到更加安全的地方。

“去前方打探,立刻回报。”挥手,示意上前的侍卫全部退下,他纹丝不动地站着,丝毫没有想要撤退的打算。

“陛下,让他们停手吧,求您了,求您了……”忽尔,哽咽地轻喊出声,瞬息之间,她好像崩溃了,就在夏尔玛狠狠一鞭子抽上列摩门纳肩膀的刹那。

半扶半拉着身旁泪如雨下的卡丽熙,感觉到这幅孱弱的身躯正在剧烈的颤抖,拉蒙西斯已经紧皱不松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想在埃及大营作乱,就要付出代价。卡丽熙,她是什么人?告诉我,也许我会考虑让她死的体面一些。”

好像没听见他的话,那双蓝色氤氲的眸子,专注搜寻在那袭黑袍罩身的高挑身影之上,急切地打量着列摩门纳受伤的肩膀。

“卡丽熙!”猛然一拉,唤回她已经悲伤到失神的目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摇头,摇下更多的泪水,打湿了呼吸里抽泣的声音,飘忽,紊乱,断断续续。

“她叫什么?”对于卡丽熙的回答,半信半疑。

瞳仁轻缩,呼吸乱到找不到任何规律,思绪亦如此。“列……门纳,她叫门纳。请您让他们都停手,不能为了救我,伤害那么多人!”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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