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2)

誓爱天国作者:中秋

第16节

她正在喝酒,轻敛着眼,温和不见一丝情绪的脸,让人摸不透她此刻的想法。

达巫夏站在一旁,铁塔般高大壮硕的身躯与他冷冰冰的神情一样,永远保持着警惕,他就像个沉默的聆听者,一个置身事外的影子。

帐内的气氛陷入了尴尬,微风流动,阳光轻浅,一切如常。只是,温暖的空气宛若被一只无形的手遏住。窒息的感觉,不是来自于你的呼吸,而是你能正常的喘气,却无法顺畅的思考。

这一只无形的手,显然就是那个坐在充裕明艳阳光里,却怎么也挥不散那身纯黑阴郁气息的女子。

列摩门纳的沉默,彻头彻尾的凝固了空气,让这一室的暧昧秋色,彻底变成了灰头土脸的黯然,包括眼前几人的脸色。

阿齐兹见到这么一番场景,阳光般的笑容不减分毫,反而更盛。“让我看,那个小法老就是在耍性子,他明明知道殿下不想干涉赫梯的政事,还弄了这么一封信来添堵,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瞪了他一眼,库西纳责备的斥道:“我看你才是唯恐天下不乱!整天就知道没事找事,你就不能闭上嘴,安静待着。”

不以为意的挑眉,咧开嘴笑的开心,戏谑挑衅的神情让人气结。“库西纳大人啊,你瞧你急成这样,何必呢?殿下都不想管赫梯与埃及那摊破事,你干着急又有什么用。法老说的很清楚了,殿下不出面,他不会和任何赫梯人议和。好吧,不和就不和。打,接着打!我倒想瞧一瞧,那群满身沙子的埃及骆驼,和下游那群无主的白痴,到底哪个更厉害?”

“你、你”库西纳彻底无语,气的脸色发青,对于阿齐兹玩世不恭的腔调,他恨不得一巴掌打上他痞子似的笑脸。

茶色的眸,划过一道浅笑,转瞬即逝。

“管他们还要打几年,等埃及打过来,我们正好撤退,让埃及人帮我们牵制赫梯军队,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不依不饶的挑了挑眉,他越说越有兴致了,甚至走向椅子大刺刺的坐下,拿起桌上的铜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眯眯的喝起来。

对于阿齐兹的随性不拘,列摩门纳并未表示不满。相反的,她眉稍轻挑,朝阿齐兹扬了扬酒杯,两人隔空一饮而尽……仿佛,这场两国博弈的战局与他们毫不相干,而眼前这场气氛紧张的重要谈话,更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让人焦急上火的气氛,却因为列摩门纳轻放酒杯,十指交叉的小动作,生出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个小动作,是她需要安静思考的信号。

拉舍尔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库西纳轻咳阻止了,他悻悻地垂下头。

片刻的等待,阿齐兹摇了摇手里的杯子,红色的液体在金色的杯中微微地荡开,一圈细碎的涟漪上闪动着碎掉的阳光。

“要不然,以……摄政王的名义与埃及谈判。殿下,您看?”

众人脸色猛然一变,有惊,有疑,有诧,更有……无动于衷。

库西纳想了想,虽然这个提议不如直接让列摩门纳做王来的合意,可也算入主赫梯的一种途径。更何况,眼下列摩门纳不肯称王的坚决,俨然无可动摇。大家各退一步,折中的方法,也许能打动这位顽固一如风中盘石的赫梯公主。

“殿下,埃及既然有意求和,我们怎么能看着赫梯再陷战火而不顾,臣了解您不想涉足赫梯国事的心情,但是赫梯战士和百姓们都是无辜的,连年战事,让他们备受煎熬,多少双眼睛远在安纳托利亚高原期盼着亲人回家,您难道忍心辜负他们的期望吗?请您以大局为重,考虑一下阿齐兹的提议吧。”库西纳语毕,哀叹的恭敬颔首。

拉舍尔跟在库西纳的身后一同颔首,阿齐兹也起身,缓缓地垂下了头,就连始终不发一言的达巫夏也朝着列摩门纳颔首行礼。

似乎,他们都对这个提议相当赞同。

扫了一眼这些忠心耿耿的属下,他们满是乞求的眼神让她陷入了愁闷的沉思。

微风和煦翩然地吹过,捎来少许芬芳的甜香,撩动着一片沉闷滞缓的空气,缓缓生出一丝生动艳丽的滋味,隐隐的却又暗藏着压抑急迫的讯息。

安静地坐着,茶色的眸轻缓的垂下,注视着交叉的十指,深邃的视线,在指节分明的右手与亚麻层叠的左手间轻游慢移,良久沉默。

★★★★★★★★★

“摄政王?”一线惊讶划过蓝眸,瞬息。

“嗯,阿齐兹那个家伙,早就想好了这个对策,只等着库西纳说破嘴皮都没用的时候,他再献宝一样的说出这个折中的方法,好让我们双方都能各让一步。”揉了揉眉心,却揉不开扎根在心底的愁闷烦躁,她早就知道阿齐兹针对拉蒙西斯的那袭话必然有所意图,只是没想到……摄政王,亏他想的出来。

菀尔一笑,淡愁浅伤随着林梢的微风散开,不易察觉。“难为他想出这么一个好方法。”

挑眉,面沉如水。“好?哪里好?国王也罢,摄政王也好,我都没兴趣。”

“你真能做到放手不管吗?如果埃及继续和赫梯开战,你真能一走了之吗?”低头一笑,多少无可奈何的茫然,轻拉裙摆沿着青草向前走去,脚步缓慢。

“……”看见一片月光从卡丽熙单薄的肩头滑落,眸光轻颤,不急不徐的跟上,一声低叹顺着迈出的步子,流散在身后树下斑斓的浓荫之间。

“也许,这是你退无可退的方法……摄政王。”侧目,盈盈一笑,轻道。

“你是真心的,还是在和我说笑?”秋高气爽的天气,胸腔却闷闷的难受,一股子挥不散的戾气憋得她想要找人打一架。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哪来的心情和你说笑。法老指名只与你一人商谈议和,要么你变出一个赫梯王给他,要么你只能以摄政王的身份出面。”是无奈,是茫然,是黯然,是……认命。

这位提莫图王朝的最后一缕血脉,有着逃也逃不开的命运,这是列摩门纳不能轻易放下的使命责任,也是纠缠在她们渴望丢下一切避世隐居梦想的牵绊……这是一个简单的梦想,简单到只是想要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没有沉重的军国大事,没有繁琐的礼教束缚,没有人们的关注视线……只有,她们两人。

“那个该死的小法老,早知今日,当初真不该救他,让他毒发身亡,我现在也不必落入他的算计,真该死!”不雅的咒骂,拧起的眉头聚着愤怒的黑影,那是夜空的黑色都自叹不如的暗沉。

菀尔一笑,自顾自地朝着前方银波荡漾的河畔走去,沉默。

卡丽熙的沉静,将这片浓夜变得更加沉重,夜风从天边推来层层云幔,刚才还骄傲灿亮的月光,刹那失去了光芒,一片妖娆地浓墨吞噬了天地,瞬间。

“只要,你不同意,我就不会应下这件事。”忽尔,伸手握住卡丽熙垂在身侧的手腕,丝丝的冰凉从细腻如玉的皮肤传来,顺着指尖悄无声息的渗进呼吸,烫着了列摩门纳凝视的眼。

☆、第四十二章(下)

蓝光潋滟颤动,摇了摇头,垂下眸子,看着扣在手腕的手,修长的指缝藏着压抑的困扰。同样的困扰愁闷,也在夜色染尽的蓝眸隐现,无声无息。

“天下无战,仁者之心。列摩门纳,你应该知道,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让她如何出声反对一场关乎两国和平的议和,亲眼见过战场的惨烈血腥之后。扪心自问,卡丽熙恨极了刀光剑影的厮杀,还有那些冠上诸神名义的侵略杀伐。

只是,阻止战火再燃的唯一方法,竟然是如此的出乎意料,卡丽熙实在没有想到。

牺牲了列摩门纳向往自由无拘的渴望,牺牲了自己向往与她简单生活的渴望,成全了两个国家里千千万万向往和平的渴望……

这,也算值得了。

握在手腕的力道悄悄滑下钻进指间,十指相扣,蓦然收紧,列摩门纳轻皱着眉,目光灼灼,一泓明亮的暗伤铺在茶色的眸底,带着挥之不去的浓浓歉意。

夜风婆娑,翩然卷走了笼罩月光的云层,银茫悄然重回大地,照亮了脸庞旖旎凄楚的泪痕,蓝色的闪烁,蓝色的月光。

轻轻使力,将那幅明显正在抑制颤抖的纤弱身体拉进怀里,伴随重重一声叹息,控制了力量的手臂缓慢地收紧。

列摩门纳真实的感觉到了,心被陡然掏空的无力茫然,这种陌生的感觉,令她硬生生有了想要带着卡丽熙销声匿迹的冲动……

为什么,她们会这样被困在网中,竟然连挣扎的权利都没有?

为什么……

★★★★★★★★★

“不行,回去,回去。”

“为什么要我回去?”不满,挑眉。

双臂抬起,撑在列摩门纳的肩上,努力将她向外推去,卡丽熙一个劲地摇头,应道:“没有为什么,你不能睡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睡在这里?”这个小女人的漂亮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干嘛坚决不让她留宿,一幅躲避洪水猛兽的焦急表情。

“因为……因为,”一时语塞,左顾右盼,既而眉头一横,道:“因为,这里是我的帐篷。”

“你都是我的,区区一个帐篷,难道还要分彼此吗?”厚脸皮的开口,笑容恣意轻佻,透着玩世不恭的戏谑。

一层绯红爬上脸颊,不依不饶的把她向外推去,却发现她根本纹丝未动。“你在这里过夜,大家会觉得奇怪,你就要成为摄政王了,不能这么随性轻率。”

“天下有我这么可怜的摄政王吗?连想要在哪里睡觉,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谁喜欢嚼舌根就让他们说,你何必管那些无聊的人在想什么。”这个小公主的担忧真是莫名其妙,眼睛嘴巴全部长在别人的身上,有必要介意别人的眼光和议论吗?

“列摩门纳,听话,回你自己的帐篷,别让我为难。”

“我……让你为难?”淡淡地,缓缓地出声,潜着一缕黯然。

“我……”突然,卡丽熙感到无能为力的茫然,似乎她和一个只有三岁的孩童发生了争执……讲不清,辨不明。

转身,快得令夜风都措手不及,黑色的袍角怦然绽开,一圈黑浪还没来的及收起,就被快速离开的步伐打乱了节奏,留下一截急促断然的阴影,落进身后一双惊讶无措的蓝眸。

咬着唇,目光急促地注视着列摩门纳离去的背影,她那么僵硬坚挺的身影,以及藏在这幅身影里的淡漠疏离的气息,着实让卡丽熙深觉自责。

片刻,一拉裙子追了出去。

没办法忽视列摩门纳转身时,那道从她的眼角闪过的暗淡光芒,宛若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满是伤感的无力挣扎,最后留下的只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惨淡消失。

踩着沾着夜露的草地,小跑着追上,不想惊动其他人,卡丽熙压低声音轻喊几声。

走在前面的列摩门纳根本就是充耳不闻,迎着渐凉的晚风直直朝着自己的帐篷大步走去。

她在生气,不带丝毫掩饰的……用固执未停的步履,和默不作声的背影,表达了属于列摩门纳式的压抑气恼。

“全部退下!”一声令下,列摩门纳的声音并不大,却充斥着足已令守在帐外的侍卫们肃然一怔的凛冽,他们整齐地颔首,快步列队离开。

看着侍卫们脚下稳健却仍然有一些仓促的步伐,卡丽熙无奈的低声叹息,错身而过的年轻侍卫朝她行礼致意。迎着月光的精致脸庞将一缕不安藏起,卡丽熙优雅地笑了笑。

等待最后一个侍卫的背影消失在眼角,卡丽熙急步上前,迫不急待地掀开帐帘,只见列摩门纳坐在桌边,低头正在看什么,似乎是一张羊皮纸。

犹豫,不仅是脚步,还有心情。

“进来。”没有抬头,书案后的人不愠不火地开口,听不出任何波动的调子。

走到桌边,手指绞着柔软的裙子,软软的布料缠在指上,轻微的凉意在掌心散开,卡丽熙明白这种温度所代表的意思,正是自己不知如何开口的窘迫不安。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她仍然在看那张写着赫梯文的羊皮纸,桌上的油灯散发的淡黄色光晕,宛若一片金色的风,悄然攀上列摩门纳脸侧那片旖旎诡秘的青甲,风一样的曼妙,火一样的色泽。“我需要生气吗?”

微愣,轻咬嘴唇,低下头,夜风滑过脸颊,几缕发丝悠然扬起。

叹息,伴随着这一声形如无奈的叹息而来的,是列摩门纳越过桌面伸来的手,轻轻握住了卡丽熙还在卷绞折磨裙子的双手。

蓝眸轻闪,盈满歉意的眼,一层薄薄的雾光里闪动着灯火的璀璨,心跳漏了半拍。

食指轻轻刮擦着白皙手背,缓慢,细致,带着些许意犹未尽的迷恋,随着指尖传来一袭沁入了秋夜微凉的细腻触觉,列摩门纳唇边那道云卷云舒的弧度,正在晚风烛火的撩拨里渐渐扩大,直至茶色的瞳仁都染上了浓郁的光芒,悄无声息的惹眼。

一言不发,手腕轻带,没有防备的卡丽熙被拉到怀里。

猝不及防,跌坐在列摩门纳的腿上,卡丽熙有些吃惊的抬眸,慌乱局促的蓝色眼睛撞进笑意浓郁的茶色眸子,怔愣。

“你瞧,我不能住在你那里,你就住在我这里,一样的。”她的笑容,像极了潜藏在月夜里的魅惑气息,总能轻易渗透进心底,不留丝毫痕迹的占据了整个灵魂。

“你……”讶然,更多是无奈。“你故意引我来这里?”

挑眉,流光璀璨的眸子,笑意满满的得意。

“列摩门纳!”要不要赏她一个耳光,让她过于狂妄的大脑清醒一下,卡丽熙有些犹豫。

搂着她,忽略那张托着金色烛火的漂亮脸庞满是明亮的愠色,她懒洋洋的开口。“看样子,叙利亚王宫的礼教太严格了,竟然教出你这么死板的小公主。卡丽熙,你就是那么在乎别人的目光吗?”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我是在乎他们如何看你!”

“如果做赫梯的摄政王,就意味着要我失去和你在一起的快乐,我宁愿带着你离开。见鬼的摄政王,见鬼的议和,都见鬼去。”她说这些话时,茶色眸底潜进漱漱流风的凛冽,吹散了火光努力投射而出的波光粼粼,不费吹灰之力。

“你从小都这样吗?”

“什么样子?”

“自大,狂妄,固执,独断”

没有说完的话,变成了纠缠在唇边的呼吸,粗重的喘息,甜蜜的压迫,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片刻,当列摩门纳的唇稍稍离开,改由额头相抵的亲密无间,她带着微乱气息的声音,轻轻响起。“从小都这样。”

“没救了。”抬手,搂上她的颈项,手指轻揉茶色的卷发,扬眉挑眸的别样风情。“可是,我喜欢。”

低笑出声,额头相抵,轻摩慢挲点燃了彼此炽热的体温,擦亮了茶色眼底盘旋升起的火焰,浓郁的色,烈烈如织。

“这是什么?”侧眸,眼角瞟向桌上的羊皮纸,卡丽熙轻问。

眸光轻浅的闪烁,叹息。“今天过午,赫图巴亲自送来的信。”

“赫图巴?那个赫梯将军?”抬手拿起信,一目十行的速读一番,脸色微变。

“嗯。”卡丽熙脸上的微妙变化,全数落进茶色的眼底,列摩门纳从她手里抽出羊皮纸,随意的丢在桌上,随即握住她的手,顺着她的纤细的指节揉捏把玩起来

“这是……”无视于敏感的指缝里那双搞乱的手,卡丽熙轻皱眉头。

“那个让人头痛的拉蒙西斯,我这次真是被他害惨了。”叹息,很轻,有丝说不清是恼怒,还是抱怨的意味。

笑,一枚暗夜幽兰绽放的慑人心神。“法老陛下一定猜到你不肯代表赫梯出面议和,才会逼迫赫叙联军,让他们联名推举你为赫梯摄政王,否则埃及必与赫叙联军血战到底。只是,有一件事,让我实在想不明白?”

“很容易想明白。”她兀自一句话,令卡丽熙微惊。

“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一件事?”有些疑惑,问。

挑眉,动手解开缠在左手的亚麻布,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隐约能听出些许无奈。“还用说嘛,整个议和事件里,只此一件最让人疑惑不解。以你那颗聪明的小脑袋,肯定是在为它疑惑了。”

“那你有答案了吗?”亚麻布一圈一圈的消失,一道一道青色冷光露出来,接过列摩门纳手里的亚麻布条,卡丽熙将它们放到桌上。

“差不多想明白了,你想一想距我们的宿营地最近的,是谁的营地?”失去亚麻布的束缚,左手攀上卡丽熙的颈边,顺着那条线条优美的弧度来回徘徊,坚硬的指尖无限贪恋这片白皙的皮肤带来的清晰温暖,正如她的目光贪恋着卡丽熙的笑容,一刻都无法移开。

微惊,蓝眸蓦然划过一道光芒,轻道:“夏尔玛的埃及大军!你的意思是夏尔玛得到法老陛下的旨意,偷偷传信给阿齐兹,让他在内部提议由你做摄政王,代表赫梯出面议和;而在外面,则由赫叙联军推举你,一里一外迫使你顺理成章成为赫梯摄政王,而你就算不愿意,也只得接受这个安排。”

如若不是这样,阿齐兹为何会在这个紧要关头,竟与赫叙联军“极度巧合”的说出如此完全相同的提议……恰当的时机,合理的身份……

一个比“赫梯王”更加能让列摩门纳接受的身份,其实,基本等同于至高无尚的王权。

一个国家,上无君主,下无皇室子嗣,放眼整个赫梯王朝,除了这位摄政王,就只有俯瞰着安纳托利亚高原的众神了。

“拉蒙西斯……”轻念,茶色的光,悠然沉下。

“法老陛下果然是一位思虑深远,谋略过人的君王。”赞叹,佩服,对于拉蒙西斯的苦心,卡丽熙抱着感激。

“迟早,我要让他还了这笔债。”笑,眉间点缀着扑闪的火光,透着玩乐的狠冽。

晃了晃圈在列摩门纳肩上手臂,佯装愠色的娇嗔,蓝色的波光翻卷在眼底,轻盈妖娆的让夜风混乱不定。“那你欠我的债,什么时候还呢?”

悄然靠近的温热呼吸,伴随着列摩门纳眼底逐渐变暗的光芒,擦着卡丽熙绯红的脸颊而过,吹拂起几缕黑色的发丝不安分的扬起,她的声音钻进耳膜,如同魔魅的咒语,打开了身体对于幸福的渴望。

“……现在……就还。”

☆、第四十三章(上)

卡迭石城中心广场

今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平凡秋日,却因为一件绝不平凡的重大事件,而被历史忠实清楚地刻在了岁月浩淼绵延的长卷之上……

这场拖耗了将近十年的旷世大战,在历经了埃及二代君主的交替,终于在今天,落下了吹散狼烟峰火的帷幕。

纷飞的热血,冲天的厮杀,漫天的银茫,悉数都成了过去,伴随着奥伦多河奔袭千里的汹涌波涛,这些都永远留在了历史的身后。

叮当的金属撞击的声音,一声,二声,三声……清脆明亮,铿锵有力。接连不断的敲击声,来自于两位埋头雕刻的能工巧匠之手……

阳光,从他们低垂的头颅落下,照射在两块一尺见方的银板,耀眼的银茫反射出迤逦闪烁的光芒,宛若两片高傲的月光,淬砺了令人无法直视的璀璨。

汗水顺着额角流过谨慎严肃的脸颊,工匠抬手抹了一把,朝面前的羊皮纸看了一眼,再三确认上面的字迹,又埋头继续手里未完的雕刻工作。

拉蒙西斯靠在缠金镂雕的软椅喝着酒,唇边微笑不减,那缕精明的视线从纯金的酒杯抬起,滑向不远处两名正在忙碌的工匠,笑意盎然的不语。

身后的大臣们,同样紧盯着那两名工匠,只是他们的目光明显露出许多焦急不安,甚至有一种想要冲上去催促工匠赶快完工的急迫。

迎风招展的旗帜,抖散了阳光无所顾忌的耀眼光芒,投射地面的光怪陆离的旗影,像无数只翩翩起舞的幽灵,顺着黄褐色的沙地,悄无声息地攀上一截悠然荡漾的黑色袍角,又被金色的风转瞬一把扯开,却无法阻挡它们渴望黑色的努力不懈。

这样一个重大的日子,列摩门纳仍是孑然一身的黑色长袍,普通的袍子,普通的黑,纯粹的不带丝毫修饰。

如同,她给人的感觉,亦是纯粹的张狂不羁,不需要任何东西来修饰,只需那样静静地坐着,那股子挥之不去的掠夺气息已经随着风声,毫不留情地灌入每个人的呼吸。

右手搭在木椅的扶手,左手搭在自己的腿上,她扫了一眼四周,眸色幽暗。

“这里风太大了,回帐篷去等吧。”偏过脸,看向坐于身旁的卡丽熙,茶色的眼揉开一圈细腻的温柔,瞬息。

摇头,阳光刺破蓝色的瞳膜,映出一张殷殷关切的脸。“不用,我一点也不冷,不要担心。”

皱眉,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朝身后的侍卫令道:“拿斗篷来。”

侍卫颔首,退下。片刻,便捧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出现在两人身旁。

在卡丽熙伸手之际,列摩门纳已经接过斗篷,起身,抖开。走到卡丽熙的身旁,仔细地为她披上,拢紧。

轻抬眼眸,偷眼望她,心底一泓强装镇定的微澜,在她为自己系上绳结时,几乎被那抹专注的神情给摧毁了。

“行了,大家都在看。”小声的提醒,其实,心里更想让这些人消失。

“嗯。”简单的应了一声,没有停手,直到确认那个领结不紧不松,不会令卡丽熙感觉到不适,她才微笑着垂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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