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廖承安看向简雨烟,却听见她补充道:“准备从侧路奇袭。”
严律不住地夸奖道:“小雨儿果然有花木兰之英姿,竟然知晓奇袭之战策。”
“哦,那是因为在我儿时,曾听太后娘娘讲他们金人的故事里听来的。他们金人打天下,最喜欢奇袭之策了。”说到太后,简雨烟满眼都是崇拜,原先的冷言冷语和阴阳怪气也都消失不见了:“太后娘娘她自个儿就是喜欢把战策玩成花儿的人。当初她一个金人在后宫里,没有认识一个人,还被其他妃嫔奚落,便是凭借她用了这些个战策,方才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是啊!”廖承安也感叹着道:“你看我们西山大部队三万八千人,其实,都是原先吃不饱饭的农家汉子。这里每一个人当初都想进入兵营,为皇上效力。奈何要想进入兵营,没有坚实的后台关系,没有前后上下银子打点,一切都是不能够的。也幸亏太后娘娘她不嫌弃,给这些人一个饭碗,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安稳居家的生活地儿。”
“可是……”严律不解道:“九州上下的兵将一直都很稀缺,我们兵部每年都在招兵买马,人数根本不够啊!”
廖承安冷笑一声:“严大人这些年都在朝堂之上,根本不曾去过乡野田间,你是有所不知,每个月朝廷都在抓壮丁,确实,那是为了补充兵营。可这些人进了兵营里是干嘛的?是直接在战场上冲锋上前,当肉盾的!说白了。大家都知道,只要是被朝廷抓走的,基本是死路一条,有去无回。”
“也是有回来的。”严律解释道:“我那里有很多完整的兵将往来记录……”
“那也是极少数的。大多数还不都是去送死的吗?说是只要死了,就会给家里一笔恩恤银,事实上,真能拿到真金白银的,又有几家?”廖承安摇了摇头,冷笑着道:“这些事儿,皇上根本不知情,因为底层百姓的事儿,压根儿就奏不到上头去!”
“最近皇上把沿海外务事宜全权交给了我,我曾抽空去过一趟沿海一带,那边还算不错。”严律心头五味杂陈地道:“中原一带确实了解不多,前段时间冀州旱灾,我去过一趟,确实宛如人间炼狱。”
“可我怎么听说,朝廷前段时间派兵去沿海了?”廖承安讥讽了一声:“你一个兵部尚书,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罢?!”
“外族势力最近渗透沿海一带,搅乱民心,这事儿是从我手上过的,我自是知晓。”说到这儿,严律生怕他们觉察出幽州城内没有多少兵将一事,便又胡乱补充了一句:“不过,那都是前段时日的事儿了,这两天,去平定沿海的那几个兵营都回来了。”
“如果大虞是金人的天下,那些个外族势力根本不敢来犯!金人是马背上的民族,谁敢来犯,直接铁蹄踏破!”简雨烟自豪地道:“不过很快,大虞就会变成金人天下了!我和三千多个姐妹们,会侧面辅助太后娘娘他们的!”
严律在这两人说话的间隙,心底始终在盘算着,该如何说动简雨烟,却在此时,他似乎找准了个缝隙。
于是,他道:“不瞒小雨儿姑娘,我严某恰好是兵部尚书,既然你们三千多人打算奇袭,可否把这良策说于我听听?”见简雨烟和廖承安一副为难的模样,严律又笑着补充道:“你放心,这奇袭良策我自会跟太后娘娘回禀,绝不会抢了姑娘你的功劳。”
廖承安对严律还是心存一丝疑心:“你怎么跟太后娘娘说都无妨,但你可别转头就跟皇上说去了啊!”
严律笑了笑,道:“我是太后娘娘的狗,这事儿就连姚洲姚统领都是知晓的。廖兄若是对我还是放心不下,便可直接寄书一封给姚统领,问问他我是否忠心便是。更何况,我若真是那种转头就告诉皇上的人,太后娘娘这般大的计划,皇上还能到现在都忍气吞声,按兵不动的吗?恐怕,早就让这计划死在破土之下了。”
“行了,我相信你便是。”简雨烟站起身来,从一旁的矮柜抽屉里,取出一根不大的卷轴,来到一旁的案几那儿,直接摊开。
原来是一卷幽州城内的舆图。
简雨烟道:“我跟姐妹们商议过了,我们出了西山,绕道南下去无定河那边集结,以大部队的狼烟为讯号,只要看到狼烟,立即从城南进攻。只要咱们冲进城内,直接从东西两条侧巷绕过,一路走天宁寺后方,一路走揽月楼侧首……”
“等等等等!”严律用指尖点了点舆图:“小雨儿姑娘,你这舆图,恐怕是很久之前的了,根本不是最新的幽州城舆图了。”
简雨烟一愣:“此话怎讲?”
“揽月楼已经不复存在了,这里,现在叫做忆雪轩。”顿了顿,严律正视着她:“雪,为我妻之名,正是本人开的酒楼。”
“啊?”简雨烟怔怔地看着舆图。
严律乘机又道:“更何况,这些路径有好些地方堵了,有些地方开了茬儿了。还有你说的一开始进城的侧巷,你以为从这里过就可以了?现在是巡防营兵将们的住所。”
“这……”简雨烟顿觉崩溃:“可是这计划,这路线,是我跟姐妹们商议了很久的啊!”
严律笑了笑,拱手一礼,道了句:“小雨儿姑娘,这是在纸上谈兵,没有用的。对于兵家来说,唯有实地走一趟,真真切切地走过这些路径,方才能抓住最新局面。更何况,幽州城内,无人知晓小雨儿姑娘是谁,你又怕什么呢?”
“你好像想着法儿地让我去一趟幽州城,目的不就是让我去宗人府看燕湛的吗?!”简雨烟脾气上来,将那陈旧的舆图胡乱丢到一旁,不悦道。
“你这趟进城,不仅是为了四殿下,还要走一趟幽州城的大街小巷,将舆图上的错误讯息给更正过来。否则,你们三千女子奇袭部队,会在城内大乱,容易拖了太后娘娘的计划。”
“你既然是兵部尚书,直接拿一卷新的舆图来给我不就行了?犯得着让我真的走一趟的吗?!”
“最近格敏公主他们率大军前来,城内早已戒备森严,只为迎接这支庞大的和亲队伍,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什么东西都无法拿出城。纵然我是兵部尚书,也是要走一趟礼数,出入城门,都是要搜身的。”严律顿了顿,见简雨烟一副为难的模样,他故作关心地道:“还是说,小雨儿姑娘对幽州城内有什么顾虑?我记得,你前些时日就是住在城内的呀!”
“我没有什么顾虑。现在就是腹中有了孩子,身子重罢了。”
见简雨烟有些松动,严律笑着道:“我来这里时,是骑着快马来的,小雨儿姑娘若是不嫌弃,快马给你骑着,我带你走。你若是担心我有诈,可以让廖兄派一些个人跟着。但凡我也丝毫不对劲之处,直接将我原地处死就好。怎样?”
严律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简雨烟的心头也终究是缓和了几分。
不就是见一下燕湛么?
担心个什么劲儿呢?
原先她又不是没出过门。先前一个酒楼开业的时候,好多达官贵人都去了,她也曾去凑了个热闹,不也是全身而退,没被某人撞见的么?
可这会子,她抬头看着严律的那双眼神,总觉得,这人……
“严律?”简雨烟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我总觉得你很面熟。”
“大约是我长了个大众脸罢。”严律笑了笑道。
此言一出,就连廖承安也笑了:“严老弟可真是会说笑。你这张脸那若是大众脸,幽州城内那些个名门贵女,也不知道天天在盼个什么了。”
简雨烟倒是没有丝毫的笑意:“我们……之前没有见过?”
“见过的。”严律淡淡一笑道。
简雨烟心头一沉,却听见严律继续道:“刚才廖兄带我在地下一层的居民屋前走过时,我曾看到你带着两个婆子路过。”
简雨烟冷了冷声:“严尚书真是好记性。”
“怎么样?小雨儿姑娘,严某的那匹快马就在上头候着。”说到这儿,严律顿了顿,故作一副茫然的表情,问廖承安:“哎呀,刚才进庄子的时候,被那些人当做奸细摁押着,我忘记我那马儿是否拴着了。”
廖承安尴尬一笑,道:“严老弟放心,你那马儿我们有人看管着,不会有问题。但是,你带小雨儿姑娘回城,你就步行怎么可以?这么的,我派个马车同行,如何?”
严律暗道一声“老狐狸”后,便笑着回应:“自然是可以,廖兄若是一起跟着,那是最佳。”
“我就不了。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