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是!望舒真乃吾之臂膀!这样,此事还是交由姚策,若你出头老六恐会疑心,坏吾大事。”
语气真诚,四皇子走至人前,轻拍萧望舒臂膀以示看重。
“多谢殿□□恤,只是此事还大有文章可做。《孙子兵法》曾有云,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殿下且要徐徐图之。”
嘴角微扬,萧望舒轻轻瞟了眼还跪在地上眼含不甘的萧父。
“哦?”
这话自是让四皇子欣喜,对着跪着的萧父摆了摆手挥退对方,萧父年事已高,虽得父皇爱戴,但到底留了心眼,比不过他一手提拔的人才用心,四皇子此举也是有意抬高萧望舒地位。至于萧父,他私下再赏便可。
跪于地上的萧父心中憋闷却也只能强忍着脾气退出门去,只是转眼就在自家卧室摔了一套茶具,边摔边在嘴里咒骂那萧望舒是个小人。
旁边服侍的王氏不急不慢的吩咐丫鬟收拾,又上前扶着人坐到椅子上,绕后给萧景山捏起肩膀,才蹙着眉柔着语调问道:
“老爷怎这么大的气性?”
“唉!夫人吾实在是气急了,还不是那竖子!靠着旁门左道入了四殿下的眼,如今连吾都不放在眼里!”
猛拍旁边桌子,萧景山越说越气,王氏给他顺背,才压低了音量哄道。
“老爷何必,他与我那陪嫁丫鬟一般,心思重惯是养不熟的,何必为这么个东西置气,气坏身体可不值当。
况老爷为四殿下效忠多年,四殿下又怎会越过你去,不过是那竖子此时有用罢了,日后若嫣儿争气,吾等才是一家,哪里还有那竖子的事。”
招手让下人上了茶,王氏整了整衣服转而在萧父旁边落座。
“是了,那贱人就是趁吾酒醉才爬了床,当年就该一尸两命才好!”
狠狠咒骂一句,萧景山又满脸笑意凑到夫人前,讨好道:
“夫人你是知道的,吾对你的情意天地可鉴。”
“老爷这年岁了,说这些也不知羞。”
拿起手绢遮住嘴王氏娇羞一笑。
“哈哈哈,不说这些,殿下用完饭必会去园子里,叫桂衣那丫鬟机灵些照顾好小姐,还有淮安,收拾妥当,得让殿下留下印象才好。”
晚间以要专心备考为由,萧望舒谢绝了萧父要他留下用饭的“好意”。
萧父这边乐得他走,因此萧望舒离开的很顺利。
于是忙于介绍自己一对儿女的萧父和已经完全信任萧望舒,正忙于应对热情的萧家人的四皇子不知道,离开萧府的萧望舒在一炷香后,进了梧桐小院。
而小院里有位贵客手摇折扇,已等候多时。
岁月如水,转眼就到了春闱之际。
众学子齐聚贡院门前,与家人同乡告别,依次查验进入考场。
三日后,众学子离场,试卷密封上交。
不过半个时辰,两条街外的午门处,那尘封已久的登闻鼓鼓声如雷,狠狠敲击在汴京人的心头,预示着一场“大战”的开幕。
思绪拉回,视线落在脚下连绵不断的石砖,姚策始终半垂着头,他紧跟着身前公公的步伐,一双手早就被汗浸透,眼神却坚毅始终,他身上肩负的自然不止是他的命运,还有万千学子的希望。
大殿之间的广场上空旷而安静,只偶尔会有几个忽尔风起,其势犹如困龙裹挟着尘土枯叶扑面而来,衣决咧咧。
从石阶上,巍峨大殿门前两侧,立着四五位不苟言笑的带刀侍卫,跨过门槛,那高高的房檐便活了一般生生压下来,只凭那六根红柱,才微微喘过气。
两侧红衣,蓝衣大臣依次而立。
被引上前,姚策谨记礼数,跪喊道:
“草民姚策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语调沉稳浑厚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压,姚策额间已有汗珠滑落,他谢礼起身站定,不敢直视帝王威严。
“且把你前日的话,说于众位“爱卿”!”
尾调上扬添了半分嘲弄,珠帘遮蔽陛下神情,众位大臣心里就宛若那昨日的阵阵鼓鸣。
“回陛下,草民状告会试主考官太子太傅韩大人,副官礼部尚书萧大人,吏部侍郎陆大人,三人中有人私售会试题目,还望陛下为天下学子做主!”
将早就排练了无数遍的话一一道来,姚策自知兹事体大,当真站于大殿之上还是难免惶恐。
“说吧!”
陛下不怒反笑语气依旧,底下的大臣却吓得接连跪了一地。
太子太傅韩济,年事已高,不日便可告老回乡,陛下念其半生还算有功,特指了差事,算作功绩,虽为主考官,实权甚少,却也有嫌疑。
因此他最先开口道:
“陛下明鉴,老臣绝无此心,且一生光明磊落,两袖清风,绝不会行此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