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污衊,我只是怀疑……”
“那你的盘子怎么说?”李向东一字一顿,语气森冷,“你说鸡放在你家的盘子里丟了,结果你用这盘子跑来我家门口找鸡,你是怎么知道那鸡就在我屋里呢?”
许大茂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他感觉四周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背上,汗珠顺著鬢角流下,黏腻又冰凉。他原以为这场戏自己能贏,结果,反被李向东一步步將局翻了个个儿。
李向东眯起眼,冷声一笑:“你偷我的鸡不成,还倒打一耙……许大茂,你这口锅,你自己背得起吗?”
院中再无人敢出声。空气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网紧紧箍住,谁都在等——看许大茂如何收场,看李向东接下来,又將如何出手。
许大茂只觉后背冷汗直冒,额头青筋都微微突起。他嘴唇哆嗦著,半晌挤不出一个字。身旁的贾张氏瞧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顿时一沉,原本等著看好戏的她也不由得心里发毛,嘴里却仍不服输地喊了一句:“哼,谁知道你那破纸条是不是你自己写的!你李向东也不是什么好鸟!”
李向东缓缓转头看了贾张氏一眼,那目光里没有怒火,反倒是一种带著讥讽的平静:“你要是想讲理,我们可以坐下来讲道理。你要是想吵嘴,我劝你回屋洗洗再来。你那嘴,沾了一晚上的酸水味儿,也该漱漱了。”
“你你你——你这是骂我!”贾张氏怒得脸通红,指著李向东手都在抖,嘴里气喘吁吁:“你一个外来户,敢这么对我说话,你这是不把我们这一院的人放在眼里!”
“是你不把院里的理放在眼里。”李向东依旧语气平稳,似乎连音调都未曾提高半分,“昨儿你在门口吵嚷,说我偷鸡;今天我拿了凭据,你又说我凭据是假的。你倒是说说,怎么样才算真?难不成非得让你儿子转世託梦来告诉你,这鸡不是我偷的?”
“你你你……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贾张氏几乎要扑上来,身子前倾,双手抡起就要去抓李向东的衣服。
李向东却只是侧了侧身,脚步如燕,轻巧一避,贾张氏扑了个空,身子一歪,差点栽倒在地。
“贾张氏。”阎解成终於开口,眉头紧皱,“你別添乱。现在说的是许大茂和李向东的事,你搅和什么?”
贾张氏哼了一声,气急败坏地退回椅子上,嘴里却还嘀咕个不停:“哼,早晚这小子得露马脚,到时候可別怪我没说过。”
许大茂终於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捏著空盘子的手指泛白,脸色尷尬得几乎滴出水来。他努力挤出一丝苦笑,嘴角抽搐著:“哎呀李向东,昨儿个我確实是冤枉你了……你別往心里去,我这人脾气急,说话没过脑子……”
李向东眼神一冷,直接打断:“你不是没过脑子,是过了太多脑子。”
“我……哎……”许大茂低下头,脸都红得发紫。
“你昨儿拿著这盘子站我门口。”李向东继续说道,声音冷得像水滴进了冰窖,“你知道你那时候没鸡可找,是你自己从后门把我的鸡顺走,然后回来倒打一耙。”
“你……你胡说!”许大茂立刻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再也没有半点底气。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最清楚。”李向东慢条斯理地说道,“鸡腿上有我用铁签穿过的烙印,那是我自己做的標记。你要是不服气,我可以把那只鸡骨头翻出来,让大家看看那印还在不在。”
许大茂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没想到李向东竟然还在鸡腿上做了记號!他做贼心虚,本就是趁著李向东去倒水的工夫,翻窗进了厨房,把那只香喷喷的烤鸡顺了出来,塞进自己厨房灶台后头的大锅里盖了锅盖。后来天黑得快,他也没仔细看那鸡腿上有什么特別的。现在一听李向东这么说,他的心都凉了。
李向东看出了他的惊慌,嘴角轻轻一挑:“怎么,嚇著了?是不是现在回屋翻出来也来不及了?”
许大茂张著嘴,像条被人揭开老巢的鱼,一时间呼吸都不顺畅。眾人也看出端倪,窃窃私语声一波接一波地响起:
“哎哟,真的假的?他真偷鸡啊?”
“李向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不明白?”
“这许大茂也太不地道了,亏他还是个『文化人』……”
听著四下议论声越来越响,许大茂终於忍不住一拍大腿,跳脚大叫:“我就偷了又怎样?!一只鸡!你们至於这样看我么?!”
这一下,整个院子安静了几秒,隨即爆出一片譁然。
“我说你怎么天天盯著李向东家窗户瞅!”三大妈眼睛一亮。
“这也太不要脸了……”刘翠一脸嫌弃地往后挪了半步,“偷了人家的鸡,还倒打一耙,居然还开会评理……”
许大茂像是没听见这嘈杂,他捂著脸,蹲在地上,盘子“噹啷”一声掉在地砖上,砸出一圈裂纹。
李向东不再看他,而是將手中那张收据慢慢叠好,放回上衣內袋,接著迈步走出人群,朝自己屋走去。
阎解成嘆了口气,看著许大茂那副狼狈样,皱著眉头吩咐:“好了,这事到此为止,许大茂你自己回屋反省去。再出这种事,院里可真要请街坊调解了。”
眾人议论未休,但谁都知道,这一回,李向东占了理,而且占得彻底。
等李向东回到屋里,锅里的粥已经微微发糊了。他掀开锅盖,轻轻一笑:“哎……都让你们这些鸡鸭狗贼坏了本少爷一锅好粥。”
他说著,从橱柜里拿出一块抹布,擦乾锅沿,又將盖子盖好,重新舀水,准备再煮一锅。
他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眼底却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他明白了——有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而他李向东,不介意把棺材提前备好。
李向东刚坐下,锅中粥还未开,门外却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节奏不快不慢,带著点犹豫和试探。他微微蹙眉,抬眼看了一眼门口,脚步声跟著响了几步,隨即有人低声唤了一句:“李向东,在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