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和颂并不意外,神色泰然,注视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喻麒明只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便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喻和颂,没再继续开口。
审讯室内寂静良久,喻和颂才开口。
“警察没跟你说吗?已经提交了十年前车祸案件的重要相关证据。”
喻麒明脸色不变,视线却下意识往单向玻璃所在方向瞥。
但只是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他并没有真的看过去,而是及时止住了动作,随后云淡风轻道:“你是指那个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的行车记录仪视频吗?”
喻和颂看着面上巍然不动,没有一丝窘迫神态的喻麒明,他忽然很轻笑了一声。
“那看来是没有告诉你,视频上的人警方已经找到,并且对方已经全部招供。”
喻麒明神色一变。
只一瞬,他便掩盖下难看脸色,语气平淡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喻和颂也不多说,站起身。
“没关系,你跟律师说就可以,这是位非常正义的律师,想必他能帮得上你。”
说完,喻和颂便转身离开。
喻麒明没有言语。
直到看见喻和颂真的要拉开门走,他才忍无可忍开口:“你不想要知道你亲弟弟的下落了吗?”
喻和颂停在门边,手搭在门把手上。
他静站片刻,开口:“我和爷爷并没有盘查十年前调查医院相关事件的所有人,说要调查的话,我们只吩咐了管家一个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喻麒明大脑有短暂空白。
直到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朝着头也不回往外走的喻和颂怒吼:“喻和颂!你回来!你给我马上回来!”
喻和颂没有理会,出了审讯室,将身后的门带上,隔绝掉门里面喻麒明声嘶力竭的吼声。
·
“今天天气很好。”
管家推着喻广寿,走在草坪间阳光拂过的地方。
喻广寿身上披了件披风,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放松地靠在轮椅上,应了一声。
管家没再说别的,安静推着轮椅,像往常每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那样,推着喻广寿在宅子内呼吸新鲜空气。
以往的一路上主仆二人间总是安静,今天行至半途,喻广寿忽然开口:“老徐,你跟我多少年了?”
管家脚步一顿,随即继续推着轮椅向前,应:“四十九年了,我从十八岁开始跟在您身边。”
喻广寿又没再说什么了。
安静了一小段路,忽地似有若无的传来一阵警笛声。
管家握着轮椅把手的手紧了紧,推着喻广寿往前走的脚步没停。
随着警笛声逐渐靠近,他开口。
“我知道说这些话也许像在狡辩,但是先生,我真的从来没想过害您。”
喻广寿没有出声回应。
管家兀自往下说。
“在这个家我从来都是下人,只有喻小先生,自幼拿我当亲人对待,即使后来我发现,那些都并非他真实秉性,但已经习惯的偏袒和纵容,却已经很难收回去了。”
有些事过去太久,已经没什么人说,但并不代表没人知道早些年喻家混乱的家事。
喻麒明和喻麒天并非同父同母。
喻家这一辈,家中大儿子和大女儿出自一母,而喻麒明和他的两个妹妹则是他人所生。
喻广寿和原配离婚离得并不体面,喻麒明母亲进喻家家门进得也并不体面,因此喻麒明年幼时在喻家过了几年并不多好的生活。
后来随着年岁渐长,他表现出比大哥大姐更为突出的聪明才智,日子才好过了些。
而后的几年里喻麒明母亲又生下两个女儿,过去的乱事便没人再提。
后来喻麒明母亲去世,喻广寿与原配也不再有任何瓜葛,这一家几个孩子间便达成了诡异的和谐。
“喻小先生幼时日子难过,我便总想让他多讨点甜头,直到您发生车祸,我才彻头彻尾地意识到,他早已经不是我眼中的那个孩子了。但当时我已经回不了头了,那时候您身体非常差,我清楚有些事情如果我不去做,以喻小先生的性子,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其他人去做,换了别人来,我无法想象后果。”
听着警笛声已经到门口,管家终于停下脚步。
“对不起先生,是我无能,我无法做到连同您想要保全的人也一并保全,我能做的只有尽全力,让您不再受伤害。”
管家就停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看着鱼贯而入的警察,他最后对喻广寿说。
“小夫人当年生下的第二个孩子,是死胎。我当时就在喻小先生旁边,看着医生将孩子抱出来时,孩子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小夫人当时难产大出血,医生说经过这一遭,恐怕会伤及孕妇身体根本,喻小先生便提议先领个孩子来,瞒上一阵,以免小夫人过度伤心。我信了,可是后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