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颢脚步顿住,眼神锐利得像把刀,沉默地盯着何启华。
“他需要机会。”何启华声音发紧,“就……就同我当年……”
“那是你废物。”陈君颢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姜乃不需要靠这种人渣。”
“阿颢!”梁家耀急忙出声打断。
何启华抬手制止了他,摇了摇头。
陈君颢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姜乃,又抬头深深看了何启华一眼。
没再多说一个字,他转身踹开木门,大步走了出去。
木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合上又弹开。
陈君颢抱着姜乃穿过营地,对周围投来的惊诧目光视若无睹。
这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养出点分量的身体,抱在怀里仍轻得他心头发颤。
姜乃的脸埋在他肩窝,呼吸还是不太稳,温热的吐息透过衣料灼烧着皮肤。
“我们去医院。”陈君颢低声说。
怀里的人轻轻摇头:“……回家。”
“不行。”陈君颢皱了皱眉,“你受了伤。”
姜乃揪住他的衣领,固执地重复:“……回家。”
陈君颢叹了口气,把人往上托了托,终究还是妥协应下。
“好,回家。”
从车上下来,姜乃就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陈君颢安静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姜乃这种状态,空洞而茫然,却好像又多了几分颓然和疲惫。
陈君颢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总隐隐泛着丝不安。
电话一直没断,在家不敢骂脏话,陈君颢始终强忍着没爆粗,但听到谢峰那令人作呕的笑声时,他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
老妈在屋里出声喊他注意言辞,他也充耳不闻。
当电话那头传来姜乃的挣扎声时,他就已经骑着电瓶冲出了家门。
连闯了四五个红灯后,他见到的却是彻底失控的姜乃。
电话里只能听见杂乱的碰撞声、重物倒地的闷响,和模糊不清的喘息。具体发生了什么,陈君颢其实也不太清楚。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谢峰碰了姜乃,还动了手。
但他解释不清姜乃后来的状态。
就像那晚雷电交加的台风夜,姜乃突然变得陌生,像换了一个人,一个被某种深埋的伤痛完全支配的空壳。
陈君颢越想越觉得不对,心底无缘由的冒起一阵紧张。
姜乃以前经历过的事,恐怕没有他当初说出来时的那么简单。
姜乃沉默地解开电子锁,推门进屋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
“小乃?”陈君颢愣了一瞬,急忙跟上,“饿吗?是不是没吃午饭?我给你煮点吃的吧?”
姜乃停在卧室门口,抬手抵住了门框。
他低着头,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抱歉……”扣着门框的手指隐隐颤抖,“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陈君颢张了张嘴,最终只能轻轻点了点头:“好,我就在外边。”
姜乃闷闷“嗯”了一声。
他看着姜乃关上门,房门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陈君颢站在原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看了很久,才转身走向厨房。
姜乃蜷缩在被窝里,听着厨房传来熟悉的响动。
筷子敲在碗沿时叮叮当当的轻响,像是在搅散着什么。
水蛋?还是在做龟苓膏?
思绪跟着这点细碎的声响悄然飘散,仿佛有双温柔的大手,轻轻抚慰着他疲惫而麻木的神经。
这里很安全。
他无声地告诉自己,攥紧被角的手指缓缓放松了些。
不太清楚谢峰的状况,应该……没出什么大事吧。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几乎没有当时的记忆,也感受不到痛觉,只记得大概是出于本能的反击。
或许带着愤怒,也或许带着些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呢?
不甘心自己被这种垃圾耻笑?
还是不甘心连最珍视的音乐,都要被这种渣滓玩弄践踏?
亦或是不甘心……被记忆里那些混乱嘈杂的声音支配?
或许都不是,也或许都是。
姜乃从被窝里探出头,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停下了,换成了抽油烟机的嗡鸣。
陈君颢一定被吓坏了吧……上一次就是这样。
他盯着还放在床头的八音盒,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伸手捞了过来。
指尖摩挲着发条,轻轻拧动,叮叮咚咚的旋律闷在了被窝里,像隔了一层雾。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