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峰的名字就是颗潜在的地雷,他不能冒险。
他要让姜乃好好享受完音乐会,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家。咖啡厅门口的事就算要说,也要等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届时无论姜乃问什么,他都会一字不落地老实交代。
至于钟叔……能逃就逃吧,他本来也不想见,见面了也无非是些长辈间的寒暄,他不想在他们之间当个只会点头哈腰“老师好”的背景板,更不想成为寒暄话题的中心。
演出还未结束,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尽快带姜乃离场了。
可他没发现,姜乃的余光也不时跟着他的视线,落在那扇通往后台的门上。
《拉德斯基进行曲》结束后,全场掌声雷动。观众们意犹未尽地鼓着节奏,非要把钟老爷子闹回来再来几首。
每加演完一曲,掌声就更加热烈,差点都要把这音乐厅的屋顶给掀了。
最后在《金蛇狂舞》的热闹旋律里,伴着整齐的掌声和“新年快乐”的祝福,音乐会才终于圆满落幕。
乐手们起身谢幕时,全程稳坐如山的阿公突然站起来,边鼓掌边吼了一声:“bravo!”
灯光亮起,广播响起散场提示。
观众陆续退场,陈君颢立刻拉着姜乃站起来:“走,不然人多了挤。”
“哥?”姜乃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
“阿颢!”老妈眼疾手快拦住他,“急什么?坐下!”
“小乃想去上厕所。”陈君颢拧着眉。
“厕所?”老妈转向姜乃,“小乃很急吗?现在去怕会人很多哦,要不一会儿再去?”
“啊?”姜乃一脸懵,“呃……我其实也……”
手腕上收紧的力道打断了他。
“哥……”姜乃吃痛地皱眉。
那只手微微一顿,倏忽松了力道。
“那……一会儿再去吧。”陈君颢沉声说完,带着他坐回座位,却刻意跟他换了个位置。
姜乃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坐下。
“弄疼你了?”陈君颢小声问。
姜乃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陈君颢身上那股怪异的情绪更大了。
他或许还觉得自己装得自然,可坐在他身边的人是姜乃。
一个连他挑个眉,都知道他肚子里装的是什么颜色墨水的姜乃。
姜乃没说话,只是安静看着他。
陈君颢下颌线绷得很紧,视线也紧紧盯着舞台上那扇半敞着的侧门。
演出结束后,陆陆续续有后勤的工作人员上台整理座椅和乐器,门后人影闪烁。
是在提防?还是紧张?
姜乃也说不清,但不安是肯定的。
因为那只牵着他的手,迟迟都不肯松开。
“哥?”姜乃轻轻拽了拽他,“你在看什么?”
“没事。”陈君颢迅速收回视线,放低声音,捏了捏他的手,“一会儿就带你回家。”
姜乃眉头拧得更紧了,犹豫片刻,轻轻碰了碰旁边的陈君怡:“你哥他怎么了?”
陈君怡探头看了一眼,凑到他耳边:“紧张吧,毕竟要等钟叔出来打个招呼,我哥可能不太想见。”
话音刚落,那扇侧门突然被推开了。
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不过换下了演出时的燕尾西装。
阿公阿婆见状,立马起身笑着迎了上去:“老钟!”
“久等了吧!”钟老大步流星走过来,跟阿公来了个熊抱,“今年感觉如何?”
“够劲!”阿公用力拍他后背,“宝刀未老啊!”
钟老笑着又跟阿婆握了握手:“四婶,身体几好吗?”
“好!”阿婆乐呵着,“听一次歌周身都畅啦!”
陈爸陈妈也赶紧起身迎接:“钟老新年好!好久不见了啊!”
“诶!小妹!”钟老眼睛一亮,转向陈妈妈,“新年好啊新年好,都多久没见了啊……”
舅父舅母和陈君怡都纷纷起身迎了过去,陈君颢在座位上僵了许久,才慢吞吞地牵着姜乃站起身。
“你不去打个招呼吗?”姜乃小声问。
陈君颢拧着眉,没说话,整个人绷得像根拉紧的琴弦。
钟老那边跟大人们热热闹闹寒暄完一轮,正拍着阿公的肩膀说笑,视线一转,精准地落在了陈君颢身上。
姜乃明显感觉到陈君颢抓着自己的手猛地一紧,身子好像要往后缩,又硬生生刹住。
“阿颢,”陈妈妈招呼道,“仲唔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