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乃微微一怔。
幻想电台原创音乐征集赛。
那晚的饭局喝大了,和合作方聊到的事都记得不清,后来在社内的每周例会上被华哥提了句才模糊想起来。
这是国内几个音游厂商联办的大型赛事,每年一届,虽然含金量和规模都比不上bof,但对不少新人曲师而言,是个非常难得的曝光机会。
不光有实时排名,颁奖还有直播,作品不仅能被国内外知名大前辈们点评,更能获得跟他们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往年top10的曲目都被音游或厂牌收录了,跻身前五,基本等同于名气、演出、合作,全面开花。
而moi给他和蓝熙定的目标,是至少冲进前二十——谁的名次高,谁就能拿下b社十周年巡演的新人名额。
bit crush☆rhythm tour,全国五城巡演,今年五月开始,十周年阵容空前盛大。
能和社内的大前辈们同台,甚至合作演出,对新人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只是……
他已经比蓝熙落后了一周的进度。
而新的一周又过去,他连个像样的框架都没搭出来。
“嗯,”姜乃低低应了声,支着下巴望向阳台上被打湿的桃枝,“也不全是因为比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陈君颢呢?”梁家耀问,“今天又泡医院了?”
姜乃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三月春来,万物勃发,天气转暖,窗外又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不冷,潮潮的,凉风拂过窗帘吹进来,身体是凉快的,可心却有点捂不热。
陈君颢已经半个月没好好回家了。
也不是完全不回,偶尔会回来拿东西、做顿饭,但晚上一定是在医院的陪护床上过的。
只有和舅父换班那天,能回来睡一整晚。第二天一早,又会留下一桌丰富的早餐,一张写满歉意的纸条,和一个整洁却空荡荡的家。
阿婆转到普通病房后,情况稳定,每天打针换药一样不落,却始终没醒。
一开始陈君颢还会因为她能有一些简单的肢体反应而兴奋,到后来,那点微弱的希望也渐渐变成了沉默的失落。
就像护着一盏熬久了的老油灯,亮着,却不暖。
陪护成了拉锯战,耗神,更耗时间。
姜乃明白陈君颢的辛苦,也懂他想要担起的那份责任。
他没有怨言,也发自内心的支持,可支持,不代表心里不会委屈。
比赛的事,不只他,华哥也盯得紧,几乎回到了去年准备合作曲时的强度。
下班就得往营地跑,讨论方向、打磨细节。
压力像绵长雨季里的积水,悄然就漫过了脚踝。
自打moi的指令下达,蓝熙就成了他最直接的竞争对手。
生日那晚短暂的相识像投入深潭的小石子,没激起多少涟漪就沉了底。
每周社内例会碰见,拒绝对话,没有眼神交流。偶尔撞见谢峰拢着他去“开小灶”,姜乃也只能低头避开。
社里悄悄有了些风言风语,说俩新人不合,互相别苗头。
一场无声却激烈的竞赛把他们推成了暂时的焦点。
但姜乃根本不想在意这些。
他只想把自己埋进工作里,用音符填满所有空余时间,用旋律去宣泄无处释放的压力。
这样就没空委屈,也没空去想那个总是不在家的人。
他和陈君颢,现在除了中午在梁叔那吃饭能见上一面,别的时候都在错身。
联系全靠睡前的视频或电话,和聊天框里断断续续的留言。
吃了吗?睡了吗?在忙什么?
下班没?曲子进展怎么样?阿婆今天检查结果如何?
别熬夜,早点睡。
晚安,早安,我爱你。
已经很久没有开门时轰鸣的抽油烟机和傻乎乎的笑声迎接他;没有普通地坐在桌边吃着饭,扯些没营养的闲篇;没有窝在沙发里看周星驰的喜剧,也没人为谁去关灯斗两句嘴。
日子像被抽掉了缓冲的垫子,每一步都像光脚踩在水泥地上奔跑。
忙,都忙。
忙得心照不宣,忙得相安无事。
李程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一会儿数落陈君颢抛家弃子,一会儿又嚎叫着为他远嫁受苦的大宝贝打抱不平。
姜乃听着,纯当听个乐,也没打断他。
至少有人闹腾,屋里没那么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