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眼角,也似乎被这股力道拉拽着,有什么东西随着咳嗽一起冲出了体内。
苏念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像是一只濒死的鸟儿,想将自己缩成一团。
他的眼前模糊一片,只留下时亮时暗的光斑。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难受到险些又晕过去时,空气中的灰尘终于被一颗颗水珠打落,无力的黏连在地面,化做一滩灰黑色的痕迹。
苏念拼命喘息着,脑袋里传来阵阵酥酥的麻意,好半响,眼前的光斑才逐渐具象,成为了一片脏乱的拖拽痕迹。
他甚至不用去看,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脏死了,像是从泥水里爬上来的人一样。
他有些疑惑地想,闻先生到底看中了他什么?
他见过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吗?如果见到的话,估计就不会拿百分之三的点来买走他了吧
思绪飘落到这里,像是被人猛然拉回了记忆中的早晨。
很多时候,苏念并不想把苏父苏母想得太坏,他总是觉得,他们或许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和苦衷。
当第一个理由:他们依然爱着他这一项被推翻后,苏念又会想,他们应该是看到他被白父白母扫地出门,觉得可怜,所以才重新收养了他,让大众知道,苏氏是个善良的企业。
他并不想因为一些小事,去诋毁养大他的人,他从小敬仰的人。
直到这座从小仰望,努力想要成为的高山在他面前亲眼崩塌,他才不得不相信,苏父苏母,是一对会为了百分之三的利益点,就把他的一生亲手埋葬的,冷心冷情的资本家。
苏念一时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再多的震惊、慌乱、不甘都已经在那场逃跑里爆发干净了,现在的他就像个空壳子,只觉得疲惫。
可当他闭上眼睛时,他的眼前又会浮现起在s大旁听的那段时间,学长学姐们嘻嘻哈哈地让他明年一定要来陪他们一起练习的场景,想起埃尔顿老师因为听到他的答应,恨不得仰天大笑的脸。
之后又会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饼干跳上柜台,为他点了人生中第一杯奶茶的场景
想起饼干在夜晚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坏心情,主动用肚皮把他的脸包裹住的场景
想起那张说好要带饼干去听,但最终没能去成的,音乐会的票
想起梦中,饼干不断远去的身影
像是有人在他身体里划开了一根火柴,让他生出了难以抑制地不甘。
那道火苗是如此的微弱,甚至只需要一秒多一点,火柴上的磷粉就会被窜起的火苗燃烧干净,火焰也会就此消失。
可也就是这么一瞬,只要碰到一点干草,火苗就如饥似渴地舔舐过去,很快就燃成一片燎原大火。
苏念不想放弃,只要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想放弃。
他咬了咬牙,用头撑着墙壁的夹角,忍着左肩的疼痛,努力地坐了起来。
这一次他终于能清楚的看到这间房间的全部景象了。
这间杂物间显然已经荒废了许久,没有窗,只有右边最上头有一个早就断了电,不会转动风扇的,小小的,大概只有苏念头那么大的通风口,影影绰绰的光线从那道口子照进来。
房间里满是灰尘跟一架锈迹斑斑的铁架子。
铁架子被废弃了太久,连上面的涂装都已经锈得差不多了,边角也钝得不成样子。
苏念尝试站起来,刚站起时,脚因为长时间的捆绑,血液难以流通,起来时苏念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还好他第一时间调整了位置,摔到了墙角处,并没有摔个面朝地,但也拉扯到了左肩的伤口,疼得他冷汗直冒。
缓了好一会儿,苏念才缓过来,有些小心地贴着墙,小心地蹦了过去。
虽然那架铁架子看起来已经很锈很钝了,但苏念不想就此放弃。
他来到铁架子前,仔细的观察寻找着最锋利的地方,最后选中了一块还没有锈完的地方,背过身去,用这块地方磨着手上绑着的尼龙绳。
他一边磨,一边小心注意着门口的动向,只要一有脚步声传来,他就会立刻停止。
但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把他给忘了,从白天到整个房间变成一片黑暗,铁门外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苏念磨得又累又饿,手上的尼龙绳也没有磨掉一根,这让他有些失望。
他实在磨累了,靠着铁架子坐了下来。
这里实在太黑太静了,苏念都能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跟肚子的咕噜声。
坐下后,一整天的疲惫又涌了上来,苏念这才发觉,自己的腿已经酸得不行,困意也开始上涌。
他干脆侧了侧身,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闭上眼睛决定好好睡一觉,等天亮了再继续。
另一边,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