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徽这才安静下来,默了默,道:“多谢陛下。”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话,为了不打搅慕容徽休息,谢鸢很快带着谢崚出去了。
母女二人前脚刚走,贺兰絮走了进来,就将一封书信递给慕容徽。
慕容徽摩挲着信封,犹疑道:“贺兰家的信?”
贺兰家,他的母族。
用白色信封包裹,和慕容家送来雅正规整的信封与众不同。除了慕容氏,也就只有贺兰家会给他寄信。
信封上写着鲜卑文,吾儿亲启。
贺兰絮答道:“没错,今日早上收到的,世子病着,奴婢本不该在此时呈上来,但此信特殊,奴婢担心有急事耽搁,犹豫再三还是交给世子,是否打开还请世子决断。”
然而信封上的字迹是他母亲贺兰夫人的。
慕容徽知道贺兰絮为什么说这信特殊。
平日贺兰夫人就算给他寄来家书,一般都是附在慕容氏的信件后面,这样借用母族的信使给他寄信,着实少见。
慕容徽的病情不稳定,贺兰絮既担心信中的消息急迫,会影响他的病情,又担心若是延误给他看信,会耽搁要事。
想到慕容家如今的情况,两相权衡后,贺兰絮还是决定呈给慕容徽。
慕容徽倒没有太多顾虑,直接拆开了信封。
……
谢鸢带着谢崚走到庭院中,看她一脸担忧,郁郁不乐,指尖轻点她眉心,安慰道:“没事的,你爹一定能逢凶化吉。”
谢崚扬起脑袋,郑重地道:“娘亲,这几天你要好好陪着爹爹,一定要对他好,千万不要和他吵架,也不能气他。”
“这些娘知道。”
谢鸢笑道:“倒是阿崚,要好好听话,刻苦用功,不要让爹爹操心。”
两人才说了两句话,忽然间主殿内再次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比方才还要剧烈,声音宛如杜鹃泣血,听得人胆战心惊。
屋内的宫人们一阵兵荒马乱,好几个急匆匆跑出来,“不好了,快叫太医,君后吐血了!”
吐血?
“爹爹!”
听到这话,谢崚心里一惊,也不知她这脆皮爹又怎么了,连忙提起裙子就要往里赶。
谢鸢眼神沉了下来,抱起她塞进小河怀中,“你晕血,先和小河回偏殿,别添乱,这里娘照看着。”
谢鸢没忘记上次杀刘季,谢崚吓得呕吐,那时候太医就说了,她有晕血症。
“带她回去。”简单叮嘱完女官,谢鸢转身折返回屋中。
……
鲜红的血珠顺着慕容徽的指缝向下流淌,一滴、两滴,落在泛黄的宣纸上。
他手背青筋暴起,紧紧将信件攥成团,砸在被褥上,在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间隙,他咬紧牙槽,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慕容逸和朱氏,欺人太甚!”
“世子,注意身体!”
贺兰絮紧紧扶住他,免得他太过激动翻身摔下床,他也没想到慕容徽反应如此激烈,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把信给他看。
慕容徽痛苦得闭上双眼,将纸团抛出,砸进燃烧的香炉中,一撮火苗缓缓将纸烧毁。
“朱氏…竟敢纵子羞辱嫂子,阿德未出世的孩子也没了,父亲还——”
“咳咳咳…咳咳……”
“什么?”听到慕容徽的话,贺兰絮惊得瞪大双眼。
慕容逸是鲜卑单于慕容昭的第六子,是单于最宠爱的朱夫人所生,也是最受宠的孩子,自小被纵得无法无天,年近十六岁,便已是顽劣不堪,欺男霸女,横行霸道。
前些日子,他和一群狐朋狗友醉酒后驾车在宫道上横行,正好撞见入宫来给贺兰夫人请安的段夫人,透过车帘惊鸿一瞥,被段夫人的美貌吸引,在众目睽睽下钻进了她的马车,杀了她的婢女,对她进行了一番凌辱。
段夫人出身鲜卑名门,是慕容徽同母弟慕容德的妻子,事情发生时,段夫人还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这次羞辱,直接导致段夫人流产。
如此恶劣行径,慕容逸酒醒后不知悔改,甚至到处跟人说段夫人不守妇道,勾引在先。
然而身为单于的慕容昭不仅没有严惩儿子,甚至还在朱夫人的挑唆之下,要一条白绫赐死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