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崚险些被门槛绊倒。
难怪没动静,原来是晕了。
谢崚折返回去等太医。
出于对差点把他闷死的愧疚,谢崚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看着太医捏着苏蘅止鼻子给他灌药,得知苏蘅止没事后,谢崚才返回宣室殿。
谢崚在宣室殿的日子不比在清辉殿轻松,谢鸢从前管谢崚管的松,那是因为谢鸢知道有慕容徽在教导谢崚,她作为母亲,只需要在旁边作壁上观就好了。
现在她要亲自教导谢崚,当然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纵容谢崚。
“纵子如杀子”这
句话谢鸢比谁都清楚,天资再好的孩子,要是继续无度纵容下去,迟早要被养废的。
谢鸢教导谢崚的方法和慕容徽很不一样,慕容徽会逼谢崚念书背书,需要她熟读四书五经,而谢鸢则会侧重于培养实操。
她会让谢崚在宣室殿中侍候她笔墨,让谢崚听她和大臣们议政,每天要听够三个时辰的政务才放她走。
等到夜里,她还会刻意考察谢崚对政务的理解,并且抽几个政务要她分析该怎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会导致什么样的下场,要她列出上策中策下策。
如果说她爹对她的教育是初高中式的填鸭式教育,她娘就是典型的案例分析,让谢崚回忆起了大学时期痛苦的生活。
……
谢崚在宣室殿度过了剩余的冬日,直到大雪消融桃花开满枝丫,她一直陪伴在谢鸢身边,再也没有回过清辉殿。
新一年,新气象。
谢鸢在江北失利,却在长江上游取得了不错的战绩,楚国大司马王伦在在开春之时一举歼灭敌军,并且渡江北上,顺势连下赵国的两座城池,北伐已经缓缓展开。
而徐州苏令安也送来了信,徐州已经征集七万大军,正在日夜操练,随时都可以支援王伦北上。
北伐的两个外部条件都已准备充分,她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内部因素了。
既然要北伐,朝廷自然要上下一心,最怕的就是将军在外冲锋陷阵,朝廷官员在内部搞小动作。
谢鸢这几天将司农卿、中书监等“江南派”这些江南官员逐个召集起来,一个一个跟他们聊。
谢崚在宣室殿观政,目睹了她娘“舌战群儒”的全过程。
谢崚头次发现,原来她娘还有这般牙尖嘴利的模样。
对于这些江南世家,谢鸢一个猴又一个栓法,先威逼再利诱,软硬不吃就分化瓦解,从几个旁支动手,帮助世家旁支夺权,然后一点一点削弱世家枝叶,以各种理由给他们家族当官的子弟添堵……
在她的一番努力之后,尚书左仆射率先倒戈,然后背刺和他们有姻亲的孟氏,以实际行动宣告他们和孟氏割席,成婚未满一年的孟家小姐被休弃在家。
司农卿和尚书左仆射彻底闹掰。
当天夜里,谢鸢喝了点酒,来到偏殿,彼时,谢崚正在擦琴。
谢鸢身上夹杂着花香和酒香,甘醇好闻,因而谢崚也并不排斥她身上的酒气。
她微笑着对谢崚道:“阿崚,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人心是很奇妙的,再强大的集团、势力,都有破绽。”
“只要你仔细观察,就一定能抓住漏洞,江南的世家,他们根基深深扎在扬州,累世姻亲,你从外面看,就好像一座金屋,坚不可摧。”
“但是如果你找到他们的破绽,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这桌金屋撬开,拆成小部分,就好像一捆筷子被拆散,就能轻易折断。”
可以看出,她今天似乎还挺高兴。
谢崚乖巧伏在她娘身上,“那阿娘是怎么发现孟氏和余氏有矛盾的呢?”
谢鸢并不吝啬于和她分享自己的见闻,说道:“孟家那孩子,自从嫁到余家后,三天两头吵架,回娘家,闹得鸡飞狗跳,满城皆知,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夫妻不合,矛盾不是很清晰了吗?”
谢崚心想,她爹娘之前哪怕再讨厌彼此,也要维持表面和平,恐怕也是因为怕赵国的奸细发现他们之间积累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