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崚说道:“要纯金的。”
她青葱的指尖将珠花摘了下来,绕在指尖把玩,金色眼眸凝视着珠宝上面的华光。
金的好,金的方便融了换盘缠。
即便已经到了邺城,谢崚还是没有放弃回建康的想法。
今夜庆功宴,皇宫之内鱼龙混杂,应该……很容易偷溜出去。
她转身又问道:“话说,爹爹知道我让你查这些吗?”
她眯了眯眼睛:“或者说,这次话就是爹爹让你来特地说给我听的?”
杏桃将一支金钗插入谢崚的鬓边,金色的流苏落在她的耳垂边上,笑容滴水不漏,“殿下你猜?”
……
暮色四合。
星河殿的穹顶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大大小小,星罗棋布,汇聚成一条银河的形状。
这座宫殿是虞朝天子修建,聚天下明珠,掬一汪星河,宫殿名叫星河殿,当年,虞天子至邺城游玩,携带数位美人,与大臣在宫殿上笙歌燕舞,宫乐彻夜不止。
时隔多年,邺城皇宫两度更换主人,夜明珠光华依然,为燕国的君臣照亮长夜。
谢崚来得晚了一些,本来想着悄无声息地找个位置坐下,可她刚出现在夜明珠的光亮下,就感觉到无数目光朝她投来。
龙城陷落,鲜卑旧时的世家贵族投奔慕容徽,如今都聚集到了邺城中来,出席宴会的,有着慕容氏的郡王、郡主,还有贺兰部、段部、宇文部的贵族们。
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在谢崚登车随慕容徽入城的时候已经见过了谢崚的,只不过谢崚这几天将所有拜帖都拒了,他们对谢崚还保留有好奇心。
谢崚火红的裙裾被灯火照亮,比起前几日的打扮散漫,她今日的装饰着实亮眼。
两道流苏的金边划过她的面颊,显得贵气又骄傲。让人赞叹,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谢崚叹了口气,心想是低调不了了,那就落落大方地迈进大殿。
端坐在高位的,是慕容徽和太后。
慕容徽没有皇后,后宫都是太后代为打理,谢崚越过宫殿,先朝太后行礼,“儿臣拜见太后、父皇。”
她的礼节向来周到,太后认真打量着她的仪态,眼里浮现了一丝欣慰的光,心觉谢崚被养得还是挺好的,虽然她不会鲜卑语,但其他方面还过得去。
只不过她的满意向来不会流露在外,脸上依然保持着端庄沉稳,“起来吧。”
慕容徽大抵是和大臣们酬酢的时候喝了酒,脸上染上了艳色,朝谢崚挥手,“过来,到父皇身边来。”
谢崚并不想在他身边,他的位置太明显,连吃东西都不方便。
慕容徽看出她的小心思,并没有拉着她落座,只是握着她的手道:“此乃朕与楚帝之女,今日已认祖归宗,诸君还不见过公主!”
帝王一言,百官响应,谢崚很快就听见了排山倒海的身影,喊着“公主千岁”的群臣拜倒,光影错落,地上的黑影起伏又凝聚,成为统一的跪拜形状,谢崚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一时间觉得风寒似乎还没有好,眼前泛着晕眩。
慕容徽道:“阿崚,爹爹说过,会补偿你的。”
他的声音有些哑,像是攀比一样道:“你娘给的,爹爹也一样会给你。”
公主的身份,锦衣玉食的生活,不用看任何人眼色生活,甚至更多。
“所以,为什么还要回去呢?留在这里不好吗?”
谢崚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毕竟,她正是要准备离开了。
众人礼散,谢崚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在自己的座位旁边看到了苏蘅止。
苏蘅止今天的衣着也是令人眼前一亮,锦衣墨发,蟒带袖靴,和平时随性的淡色长袍格外不同,额头的朱砂痣让他显得贵气逼人,连夜明珠的光华也被压退三分。
谢崚斜眼,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一遍,笑道:“呦,小君侯今天怎么舍得穿这样好的衣裳了?”
“别叫我那个称呼,靖远侯是你娘封的,在燕国,我就只是阶下囚。”苏蘅止无奈笑笑。
自从进入邺城之后,他便和谢崚分开了,谢崚身为公主,入住皇宫,而苏蘅止被留在了宫外,慕容徽没有亏待他,将他安置在了一出赵国旧贵族的宅邸中。
因为苏令安在临死前的托付,慕容徽对苏家人照拂有加,苏家兄弟被委以重任,苏蘅止的二叔父苏令城被委任为彭城令,利用苏家多年来在徐州经略的余威,替慕容徽镇压徐州豪族,而三叔父苏令超则作为参谋被委派随军去北方平叛。
得知苏蘅止也来到燕国的消息,二位叔父虽然不能亲临,但是在彭城的二叔父当即将苏蘅止的堂兄妹以及林夫人都送往邺城,与苏蘅止团聚,这些苏家人正好在庆功宴前一日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