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崚看着身下刚刚抢来的马,想着今天是跑不了了。
要不要现在掉头回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回去找杏桃。
还没等她有所行动,打马归来的贺兰絮径直朝谢崚的方向走来,眉头凝在了一起,难得严肃,“殿下,快回去罢,陛下被刺客刺伤,受伤伤重,命在旦夕。”
谢崚感觉自己脑子里轰了一下:“……什么?”
……
谢崚火急火燎赶到大殿的时候,才知道被贺兰絮骗了。
慕容徽正从容地收回长剑,地上倒在几具舞姬的身影,大概是混在舞姬中的刺客,鲜血流淌满殿。
他的肩膀上被刺客穿了一刀,但是并不致命,对于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他来说,这点伤口就好像挠痒痒一样,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慕容徽镇轻描淡写扫了洇血的伤口一眼,并没有急着处理,而是转头对着侍卫叮嘱了几句。
他转过身看向贺兰絮,目光追随着他身后的谢崚,定了片刻。
谢崚披了一身雨露,额头上的碎发湿漉漉的,因为跑得太过匆忙,还在急促地喘着气。
“阿絮留下,安置宾客,阿律先带母后回去休息,”慕容徽有条不紊地安排众人。
“至于你……”慕容徽看了一眼谢崚,似乎已经知道她逃跑的事情了,目光复杂,“先回宫,待会朕再收拾你。”
谢崚逃跑计划尚未实施就失败了。
再次被带到慕容徽宫殿前,谢崚已经擦干头发,换了身整洁干净的衣裳。
此时已经是深夜,贺兰絮还在和慕容徽汇报刺客勘察情况,“陛下故意放松守卫,赵国余孽果不其然入宫行刺,如今已身亡的刺客有十人,可幕后主使已经逃脱。”
“微臣已经将扣留的宾客搜查完毕,并没有发现刺客藏匿其中,恐怕已经逃出宫了。”
慕容徽道:“好好安抚宾客,加强巡卫,刺客大概往长安方向去了,没必要再追。”
贺兰絮道了声“是”,慕容徽却并不急着让他走,而是让人将屏风后面的谢崚带了过来。
宫室装饰
古朴而典雅,高脚香炉焚烧白旃檀香气,慕容徽倚案翻书,贺兰絮侍立在侧,一切似乎和楚国时没什么不同。
慕容徽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他穿着白色中衣,外面披着件深色的罩衣,长发用木簪松松垮垮地绾着,大半部分头发披散在身后,简朴而不失仪态。不像是杀伐果断的燕帝,倒像是南朝世家公子。
谢崚本来想要问问慕容徽伤势如何,可是想到慕容徽说要“收拾”自己,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反正死不了,她就懒得问了。
她低垂眼眸,盯着自己的绣鞋鞋尖,等待慕容徽的惩戒。
可是慕容徽凝视她许久,到头来并没有苛责,只是温柔又无奈地朝她招了招手,“阿崚,过来。”
谢崚错愕抬头,看见慕容徽从书案上取下一个羊皮纸卷轴,在墙上展开,宛如画卷一般。
大概是因为手臂上有伤,他的动作迟缓。
慕容徽将卷轴挂在了墙上,捧起烛台,等候谢崚。
谢崚愣了一下,才上前去。
烛火映照着羊皮纸上勾勒的线条,谢崚很快就认了出来。
是地图,很精致的十三州地图。
山峦的形状,江河的走向,大小郡县,城池关隘,都囊括在其中。
溶溶一江之隔,南方占据了天下半壁江山的,是谢鸢从虞家人手中夺来的南朝楚国,谢崚自小生长的锦绣江南。
谢崚目光向北偏移,原本北方,是赵国天下,可是现如今赵国被挤到了角落,仅剩洛阳与长安两城,苦苦支撑。
而赵国曾经的土地,现如今都归燕国所有。
谢崚知道,她爹娘已经成了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谢崚却并没有感觉到高兴。因为这也就意味着,为了争夺天下,他们必然会展开一场生死决战。
一山不容二虎,天底下,始终容不下两个天命之人。
“爹爹想要对我说什么?”
慕容徽握起朱笔,圈起邺城的位置,“阿崚,你看,爹爹替你将邺城夺下来了。”
谢崚心头一颤,他说这话的时候真挚而认真,谢崚此刻才意识到,原来他之前并没有哄自己。
他是真的想要将邺城当做礼物送给她,将燕国的江山当成礼物送给她。
慕容徽紧接着就圈下来长安的位置,道:“不出五年时间,爹爹向你承诺,长安也会送到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