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至于杀沈川灭口,但也不可能放他在外面逍遥,她依然会带他去长安,严加看管起来。
他答应了自己,就不用继续走强迫这条路了。
……
沈川当天就决定离开静乐,毕竟谢崚的身体不太好,他得迁就着些病人。
离开之前,沈川必须安置好平湖和平泽。
他将自己这些年的积蓄都留给了两人,“你们二人今后买些田地、商铺,只要辛勤劳作,自可安度余生,不用再挂念我了。”
平湖和平泽两个人三岁时就被父母抛弃,吃着沈川的米长大,早就将沈川当成是自己的亲人,见他要离开,纷纷泪眼汪汪,拉着他不愿意撒手。
谢崚见到这样一副画面,忍不住道:“若是实在不舍,你可以带着他们二人随我一起入宫。”
又不是养不起。
然而,没等沈川回答,两个小童子便齐齐开口拒绝了,“殿下,我们的父母族亲都在这里,当初若非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抛弃我们二人。”
“这些年并州灾荒改善,爹娘也有了赎我们回去的念头,我们还是想要留在这里,替公子守着草庐。”
谢崚表示尊重,“那好吧。”
她只带沈川一个人走。
……
沈川几乎什么都没有带,连那副恩师赐予的字画,都留在了家中。
谢崚看他清点家资,觉得有些许疑惑,“话说,这些年你不是隐
居山野吗,哪来的那么多钱?”
沈川将田契分给了平湖和平泽,说道:“殿下记得我曾经在殿下面前变过的戏法吗?”
谢崚想起他在皇宫中的“仙人散花”,恍然大悟,“那天你就是故意将火花撒向父皇身上,你明知道父皇多疑,故意引起他的猜忌,诱他伤你,再用苦肉计博我同情,进而进入东宫。”
“你的心机居然如此深。”
沈川微笑,“殿下,这不是重点。”
“我想说的是,这些看家绝活,这些都是我的饭碗。”
重点是他想要回答的是谢崚的问题,他游历天下时,学了不少杂耍伎俩,胸口碎大石、仙女散花,四处卖艺为生,也就是凭借卖艺的绝活,才攒下了那么些钱。
谢崚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叫阿蒲?”
沈川的目光转向一望无际的原野。
风吹过来,成片的蒲草宛如海浪般被压低,他缓缓说道,“因为蒲草,这种普通到四处可见的草,却是那么柔韧却顽强,总是能够在绝望中给人带来一线生机。”
“就好像,这在乱世中煎熬的众生黎庶。”
而他,亦是众生中的一员。
沈川刚收拾好了行囊,季怀瑾和苏蘅止也赶来了。
季怀瑾觉得是自己帮谢崚找到了沈川,胆子也大了起来,想起之前谢崚的承诺一直都还没有落地,于是悄悄来拉了拉谢崚衣角,“殿下,既然你已经找到沈川,那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些报答?”
她耳垂上戴着的正是前些天谢崚送给她的耳坠,金色的猫眼石晃啊晃,在阳光下宛如金星闪烁。
就在她和谢崚说话间,沈川的目光落在两颗宝石上,有些许恍然。
谢崚的注意力被季怀瑾吸引,事实上,多日相处,谢崚早就接纳了她,东宫官位空缺,她回去后,会给她挑一个适合她的位置。
只是还没等谢崚开口,旁边的沈川却笑了,“这位姑娘是谁呀?”
谢崚道:“你昔年同窗季怀渊的妹妹。”
“季怀渊?”
沈川目光依然停留在猫眼耳坠上,眼稍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记得,怀渊是家中的独子,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家中还有别的姊妹。”
霎时间,苏蘅止、谢崚的目光纷纷落在季怀瑾身上。
季怀瑾:“……”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年十四岁,与殿下同岁,兄长离开崚城学宫那年,我尚在母亲腹中,兄长又何能与君诉说家中姊妹之事,临壑君,挑拨离间的伎俩太低级,你莫要破坏我和殿下的感情!”
小姑娘看似胆怯,但说起话来有理有据,谢崚拉紧了披风,轻轻地咳了两声,随后伸出食指敲了敲沈川脑袋,“差不多行了,为难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吗?”
话罢,停顿片刻,谢崚还补充了两句,“你现在也不是临壑君沈川,就一个奴婢,哪有资格蛐蛐主子,不就是一双耳环吗,给人家就给人家了,那么小气干什么,回去我还你一副更贵的。”
见谢崚护着自己,季怀瑾腰杆挺直了,也是狐假虎威了一把,摸了摸耳坠子,道:“临壑君不会连一副耳坠子都舍不得吧?”
沈川不答,笑盈盈地道:“我忽然发现,殿下似乎对文弱的姑娘特别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