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声嘈杂,他们俩人之间却特别安静,他看着下面的人搬动箱匣,大着胆子捏了捏谢崚的手指,“殿下从多久之前开始准备的?”
这场盛大的订婚仪式,谢崚一定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筹划。
谢崚忽而转身凑上来,鼻尖几乎要碰到他身上,“忘了多久,一年,两年,或许更早,我总觉得,当初的订婚太过仓促,肯定要给你补一个。”
“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或许不在意这些形式上的流程,但是我想要大家都知道,我有多珍视你。”
苏蘅止对她的欲望多一分,就会越觉得自己难以以她相配,他的心中会生出许多妄念。
谢崚唯有一次又一次坚定朝他靠近,才能将他的执念扫清。
那样炙热而真诚的目光,宛如火花,一旦点燃,势不可挡,苏蘅止浑身浴火,他眼圈有些红了。
他摇了摇头,“不是的。”
他很在意。
在意谢崚的心意。
……
远处,慕容徽和林夫人远远看着苏蘅止和谢崚。
少年少女的喜爱之情是骗不了人的,慕容徽收回目光,让人端上聘书,“你家孩子对这桩婚事也挺满意的。”
林夫人接过聘书,“妾虽非郎君生母,却自小抚养郎君,郎君父母罹难,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妾便做郎君的高堂,代郎君接过这封聘书。”
林夫人跪下,朝着慕容徽的方向拜了几拜。
六合相应,双方长辈各自交换信物。
慕容徽准备回去的时候,看见谢崚还在和苏蘅止聊天,没有打搅,叮嘱杏桃,“记得叮嘱她多穿衣,不要让她在雪里站太久。”
杏桃答应:“诺。”
“还有,回宫后,派人到宣室殿中来,朕有东西要交给她。”
杏桃一一应下,慕容徽上了马,穿过风雪离开。
……
谢崚待到夜里才回宫。
侍女们点燃烛火后,她很快就看见了书案上摆放的礼盒。
她初时以为只是普通的礼盒,疑惑地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一支白玉簪。
岫玉温润,打造得光滑细腻,握在掌心,就不舍得松开了。
长辈给及笄的女孩子送发簪,是祝福的寓意,谢崚及笄礼上,收到了许多支发簪,连养病的太后也托人给她送了。
不过为什么独独这支发簪延后一天才送过来?
谢崚问道:“谁送来的。”
杏桃想起了慕容徽的话,眼一闭一睁,道:“陛下说,这是莫名其妙飞来的,要是不喜欢,赶紧丢了。”
谢崚皱了皱眉,慕容徽已经给她送过簪子了,不可能再送一次。
而且如果真的是慕容徽送的,他说一句就好了,为什么要
她“不喜欢就丢了”呢?
兴许是被风雪冻傻了,片刻后谢崚才反应过来,五指收拢,颤抖着将簪子簪在发髻上,来到镜子前。
这是……
娘亲送来的。
白色的玉,和她相配。
谢崚想起小时候,谢鸢曾经说过,她的肤色白,若佩以白玉,则更显气质出众。
她吸了吸鼻子,一股泪意涌上心头。
她曾经想过,谢鸢会易容,会乔装打扮,或许今年冬天,也会易容成某个人,悄悄出现在她的及笄礼上,远远看她一眼。
于是及笄礼那天,她目光扫过每一个宾客的脸,想着她娘会不会也在,会不会是这其中之一。
收到这根发簪,谢崚才知道她没有来。
如果她来了,她才不会通过慕容徽给谢崚送礼。
谢鸢这些年写给谢崚的信,全都被拦截了,若非慕容徽良心发现,这根发簪很有可能到不了谢崚手里。
她看着菱花镜中肖似母亲的面容,死死咬着双唇,捂住镜子中的金色眼眸,随后,深深将镜子拥入怀中。
及笄、订婚。
谢鸢都没有看见。
她以为自己已经释怀,可依然那么难过。
无法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
她好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