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珠唱得起劲,索性破罐子破摔:“下面我再给大家带来一段舞蹈,大秧歌,音乐响起!”乐队很识相地奏起了秧歌曲。马龙珠自顾自肆意跳起舞蹈,疯狂得好像刚从过年的游行队伍中出来。晚会是一杯咖啡,她马龙珠就是一颗大蒜;晚会是一袭礼服,她马龙珠就是一件花袄。胡丽被马龙珠肆无忌惮的自我沉浸气得脸上的肉乱抖。
一曲跳完,马龙珠大幅度地抬脚,哪知道一脚踩空,她一个踉跄,身体呈四十五角斜摔下来,啪的一声,摔地上去了。
“啊!”场下的人惊呼道。
我吓得赶紧过去扶。哪知道马龙珠小姐却仿佛丧尸一般,先伸出一只手,朝上,又伸出一只,朝上,自己起来了。
“没事,继续!”马龙珠依旧喜笑颜开。
全场男女被马龙珠的乐观打动,都举杯畅饮,气氛热烈到极点。
“唱得怎么样?”马龙珠摆弄着头发问我。
“额……”我欲言又止,然后问,“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
“真心不错。”我握紧拳头,又说,“不过,皮特喜不喜欢就难说了。”
“都是你害的,你给我安排。”
“安排?”
“和皮特的约会啊。”
“尽力而为。”我头皮发麻。
11月11日,近几年这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个灾难。每到这一天,总会有那些爱关心人家终身大事的人发来qq、短信、msn和飞信,刺激我的神经。
“你怎么还不结婚?”有人这样问我。
说实话,这是我最讨厌的疑问句式,“怎么”+“还不”,透着强势,透着理所当然,透着不屑,与此同时发问者也通过这样的方式确认着自己的幸福。
我常常觉得,我对结了婚的人有一种本能的排斥与恐惧,就好像异性恋者排斥同性恋者,多数族群排斥少数族群,人们总希望别人和自己一样,因为这会让他们感到安全。年轻的时候,每到光棍节,我还常常觉得,噢,应该会有什么事发生,也许是一场艳遇,于是我去酒吧、迪厅、商场,我甚至故意去挤地铁。我感觉人多的地方机会总会多一些,可到头来发生的事仅仅是我感冒了,或者我摔了一跤,最惨的一次是我被小偷偷了钱包。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相信什么艳遇的童话,什么王子遇到公主,美女遇到青蛙,我宁愿自己在家,榨杯果汁,打开电脑,让苍井空老师陪陪我。噢,还有我的猫——黑眼豆豆女士。不过它太老了,老到估计已经不分泌荷尔蒙了,我的心事,它根本不懂。
但今年的光棍节明显不同。我有了份活儿可做,我得帮助马龙珠搞定那个叫皮特的家伙。
我不敢相信皮特在看了马龙珠那场灾难性的表演后,居然没有拒绝我发出的邀请。皮特很忙,不喜欢接电话。我站在传真机旁,把那张带有马龙珠照片的邀请函传真过去。没想到不到一分钟,对方就传字过来:悉听尊便。我松了一口气,但内心又有些纠结。我不得不承认,让马龙珠和皮特约会当然是好事,促成姻缘,我也完成任务,但从私心说,我更愿意与马龙珠之间多有几个来回。
胡丽过来瞥了传真一眼,骂道:“德行!”她想不到自己费尽心思,却一败涂地。就好像一个人准备了一堆精美的点心给客人,客人最后却选了臭豆腐、怪味豆,呵呵,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跟谁说理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东西争是争不来的。”我瞬间甄嬛附体,也学着说几句风凉话。
“就怕有人有命见没命嫁。”胡丽还是那样一副死白眼样。
我不跟她做口舌之争,发短信给马龙珠确定约见时间和地点。
游乐园。马龙珠发来这三个字。当时我就觉得自己的头瞬间胀大三倍,我不是对游乐园有意见,我是对这么大年纪还去游乐园有意见。
或者看电影呢?我回过去。看电影和吃饭几乎是所有情侣都要做的事。
去游乐园。马龙珠回复了这么几个字。
对于这种固执的客户,我通常无能为力。
场景一,星期六的游乐场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