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痒,嘿嘿笑起来,一个没站稳,朝后一仰,像个大笨熊似的重重摔在地上,屁股差点没裂成两半。史文婧忍不住大笑起来。她伸出手,要拉我起来。
我用力一扯,她吃不住劲儿,整个人朝我身上砸过来。
我和史文婧就这么抱在一起了。
她的嘴巴、眼睛甚至眉毛都与我的脸无限靠近。
“疼不疼?”我问道。
“还成,人皮沙发。”史文婧咯咯欢笑起来。
恍惚之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门口站着,那人一转头,是马龙珠?我没看清。门又关上了。打扫卫生的阿姨进来,嚷嚷着:“谁把这西瓜皮扔地上的,是不是你们?”
我和史文婧相视一笑。
史文婧说:“就是你们的西瓜皮把我们滑倒的。”
“这么简单就老树逢春了?”蜜妮仰着脸,盯着我问。大麦提着黑眼豆豆的两只小爪子,做着小孩子们常玩的游戏“你拍一我拍一”。“不正常,有点不正常。”大麦口气像福尔摩斯。老林坐在沙发上抽烟,腿跷着,胡乱翻着一本我找人代购的情色杂志。听到大麦的质疑,他一骨碌从沙发上弹起来。“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我也觉得有些不正常,一个从国外回来,长相不错,工作也不错的白富美,没有理由找一个屌丝交往。”
我气得从床上跳下来,顾不上什么里子面子,愤愤不平地反驳:“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要总把别人都想得那么市侩。”
大麦一听来劲了:“爱一个人当然需要理由,人在谈论爱情的时候最初完全是动物性的,男人是视觉动物,所以喜欢长得美的女人,女人是视觉动物加听觉动物,她们不但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还喜欢听男人的甜言蜜语,进入社会化阶段之后,很多女人喜欢有钱有地位的男人,因为这些男人能带给她们好的生活。”
蜜妮说:“那史文婧小姐,是喜欢咱们徐浩的长相呢,还是喜欢他有钱呢?”说完三个人串通好了似的相视一笑,老林还招牌式地耸了耸肩。我心里那团小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你们都走!”我赤脚站在地板上,黑眼豆豆似乎也被我的样子吓坏,挣脱大麦的怀抱,跃到窗台上,“都走,还是死党朋友呢,你们接受我的幸福会死呀!”
蜜妮吐了吐舌头。大麦开始苦口婆心。老林叹一口气,叫我冷静。
我一顿被洗脑,暂时原谅了唱衰我感情的仨人。可等到他们都走了,夜深了,人静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黑眼豆豆躺在我旁边,我竟然像个怀春的少女似的失眠了。他们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史文婧怎么会喜欢我,以她的条件,不难找,干吗吃回头草?更何况还是一口老草。
桑拿约会过后,我和史文婧似乎什么都可以聊了。她甚至来例假都会在qq上告诉我,当然还有她在公司的烦恼,她对于爸妈的担心,还有她的那些羡慕嫉妒恨。史文婧以前在我脑海中是个图腾,宏大的、抽象的、可望而不可即的。现在,她成了个活生生的人,一点一滴的细节把她的形象塑造得非常鲜活。我乐于参与到她的生活中去,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有好几次,我甚至在qq的窗口把字都打进去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交往?但到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发出去。
我在相亲网站的工作还在继续,可能因为心情好,我在接单和服务客户上卓有成效,牛姐为了嘉奖我,升我为高级策划员,与胡丽平起平坐,都算公司的老员工。马龙珠和皮特恋爱上之后,他们还一起为公司交了一大笔会费。按照公司的规矩,马龙珠的每次相亲见人,我都可以从会费中抽取一部分做奖金,而最终两个会员约会成功,我又可以从公司得到一大笔奖励。
我乐得收获,拿了钱咬着牙去燕莎千挑万选了一套驼色的高级呢子大衣,准备在史文婧生日上大出风头给她一个surprise。可我刚过了三元桥,马龙珠的电话打来了。
“快来帮个忙。”她的声音很焦急。她相亲成功后,我们的联系明显减少了。
“快来?去哪?”我对马龙珠明显没有对文婧那股子百依百顺的劲儿。
“我家啊,快,急事!”马龙珠不耐烦了,“赶紧的啊,不能耽误。”
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在三元桥上下了两次,还是打了车去了她家。
一进门,一个老奶奶坐在沙发上,拄着个拐棍,颤颤巍巍。我一下蒙了,感觉自己进了个圈套,被利用了。
“你……”我看到马龙珠那张大脸就有点生气,刚想开口质问。马龙珠一把挽住我,笑得跟个老鸨似的边走边说:“您老人家看到了吧,就是他。”
他?他什么?贩卖人口呐!我明白自己又很不幸地被马龙珠女士利用了。
老太太咧嘴笑了,一脸的皱纹紧缩,像朵菊花,招招手说来来。那感觉仿佛《西游记》里一个有法术的人在收服一个顽劣的妖魔。我乖乖地坐到老太太旁边,老太太捉住我的手,仔细端详我的五官,拍了拍我不甚健壮的胸脯,然后,气入丹田,发出一声与她的外形很不相称的叫喊:“不错嘛!”
马龙珠笑了。我觉得无比幻灭,但还没等我的幻灭情绪蔓延开来,老太太便用她的十万个为什么搅得我七荤八素,最后得出结论:“是个老实孩子,下次来啊,别带东西了,这次的大衣奶奶我收下了,下不为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