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业了,没有人知道,大家都还以为我在工作,在赚钱;我失恋了,没有人知道,大家都还以为我甜蜜无比,正在筹划着指日可待的婚礼;我生病了,没有人知道,大家都还以为我只是在积极瘦身,达到一个理想的体型;我受委屈了,没有人知道,大家都还以为上天帮我转了运,总是出其不意地带给我惊喜。
我像一颗坠入大海的秤砣,迅速下沉,无药可救,我开始沉迷于看各种各样的小电影,三级恐怖那种,只要不是爱情片,我都看,但无论是血淋淋的场面还是血脉贲张的情景,似乎都刺激不到我。我吃很少,却睡很多。终于有一天,老林他们发现了我的异常,集体到家里来“挽救”我。
“失恋很正常,她不爱你,是她的损失,她以为找个洋的就能找到幸福了,哼,都是玩玩,她以为她能怎么样?”蜜妮用“攻击法”开解我。可我一听到“她不爱你”四个字,心就立刻缩成了核桃。
“我觉得你应该找一份工作,不能这么浪费时间,而且一个人待久了,就容易出问题。别想不开。”老林苦口婆心。
“治疗失恋的最好方法就是进入下一段恋爱。”大麦拍拍我的肩,“如果不想工作,继续学习也可以,学点新东西,认识点新朋友,机会总会出现的。”
学习?也许真该学点新东西了。
又一个礼拜日,北京的天空难得现出碧蓝,我遵循饱吹饿唱的原则,只吃了一点早饭,就打车去光明大厦接受一项技能的培训。
“学员?”前台的小姑娘脸刷得白白的,眼睛周围一圈黑,像地铁二号线。我连忙说是,尽管心情不好,但我还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
“徐浩?”小姑娘又问。我点点头。“ktv?舞蹈?书法?”小姑娘拿着圆珠笔在一张单子上快速地填着。
“ktv。”
“进去吧,第五教室。”小姑娘递给我一个学员牌子,我挂在脖子上,沿着走廊一间一间找。
我轻轻地敲了敲门。
一位个子不高,身材圆滚,梳着个朝天髻的女老师用一张大大的笑脸迎接了我:“欢迎我们的新同学!叫……”她伸出手,示意我说出名字。我笑着说:“徐浩!”
老师说:“欢迎徐浩!”教室里二十来个人齐刷刷用一种底气十足的呐喊腔调:“徐浩欢迎你!”我被声波震得头皮发麻,还以为进了传销教室,我捡了第一排最左边的一个空位站着。
老师带领我们练了一会气,又讲了一会发声,然后又讲了一下ktv唱歌的注意事项。约摸一个小时之后,大家都有点昏昏欲睡。
“好,今天是第一堂课,我需要了解一下大家的水平和期待。每个同学唱一首你最想唱好的歌,来前面唱,只唱副歌部分,从右到左,一个一个。”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阿弥陀佛,幸亏不是从左到右,不然我就是第一个出丑的。有人开始上台了,是个大婶,唱的是《不白活一回》,挺符合她年龄段的一首歌。只是她一开口,显然不是“不白活一回”,根本就是不让人活一回。我皱着眉头听完了,不敢笑,因为没准我自己更可笑。女老师以鼓励为主:“现在唱得不好没关系,来学习,就是要有对比,进来的时候五音不全,出去的时候让你惊艳。”学员们一个一个唱着,轮到最后一列,第一个就是我。
我手心都是汗,两脚也有些站不稳,虽然在做爱情导师的时候也站过大场,但正式上台唱歌却几乎没有经验。我站在台中央,抬起头,努力微笑:“我今天想唱一首《我这个你不爱的人》。”哪知道刚要开口,我竟然看到马龙珠和皮特站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两臂交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还在笑!笑我失恋,还是笑我五音不全?她自己不也是五音不全吗?!
我又尴尬又愤怒,眼睛里恨不得飞出飞镖来射杀此人。我开始唱了,“我这个你不爱的人,还单身一个人……”开口第一句就走调了,那感觉就像是明明要去石景山,却不小心走到了高碑店。我痛苦极了,学员们都没笑,大家都在极力包容我,只有马龙珠笑出声来!
不行,我不能被她打倒!我放声高歌,不管对错,我就是要唱下去,就像不管他们怎么整我,我还是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马龙珠还在笑!龇牙咧嘴!丑陋无比!无论她再怎么化妆,都无法掩盖她丑陋的心灵!
我揪着心咬着牙唱完了副歌部分,把话筒朝讲台上一放,夺门而出。
我快速地走着,我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马龙珠,离开皮特,我狠狠地按下电梯下降的按钮,11、12、13、14、15,电梯一点一点上来了。
我一转头,马龙珠竟然追了出来。电梯口,她没说话,喘着气。我对她说:“你如果想要取笑我,好了,你成功了。够了吧,你停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