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您跟着一起过来就行。”
“还是不必了吧。”
不自觉地眨了眨眼后,里昂盯着面前的“弗农王子”,眼睛眨也不眨地道:
“不必为我开特例,你们卡莱文王国最重要的不就是规矩吗?”
“呵呵,这点您不必担心。”
弗农王子闻言笑了笑,随即一边向前走一边回答道:
“教会这边的大小规矩,是他们自己定下来的,只对愿意遵守的信众有效,并不是受到王国官方认可的法律,他们唯一的权力,就是把不愿意遵守规矩的人驱逐出去……你们要撵我走吗?”
“……”
“既然他们没说话,那就是不会撵人了。”
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两名教士一眼后,“弗农王子”彻底无视了他们,转而继续拉着里昂朝中央的受膏礼拜堂前进,一边走一边热情地介绍道:
“里昂阁下,这间受膏礼拜堂,是百合城里为数不多的,有着纯白之外的其它颜色的建筑……您看这儿!”
带着里昂朝旁边拐了一点儿,站到了礼拜堂正门左侧的尖塔下方后,“弗农王子”伸手在白色石料的接缝处蹭了蹭,露出了其中横向填嵌的大片金箔。
“这些嵌在白砂岩石料接缝里的金箔,除开象征着神性对尘世的弥合外,还都被打磨成了非常光滑的镜面,在正午的时候可以把阳光折射回来,打在礼拜堂正上方的平顶上,映出一幅无光之母的影像。”有些敷衍地抬起手,朝礼拜堂平顶上正在慢慢消失的影像指了指后,弗农王子便主动迈步进入礼拜堂,指着高处错落有致的彩窗继续介绍道:
“至于礼拜堂高处的那些,是由钴蓝、鎏金、珍珠白三色玻璃互相套嵌,像玫瑰瓣一样层叠浇铸出来的玫瑰窗,下大暴雨的时候,雨水会有一小部分积在玻璃内部,凝结出幽邃教会和流明教会的核心经文。”
“还有窗下一一对应的飞扶壁,这些飞扶壁廊柱下的浮雕,记载的是我们卡莱文王国的先祖,倚仗某些“友好势力”的支持,在卡莱文河的两侧,建立起东西两座卡莱文王国的情景……您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嗯?不准备装了吗?
看着突然气场大变,转过头直接对自己问话的弗农王子,里昂只得叹了口气,停下了往他身边挂幻象,准备随时蒙蔽他感知的举动。
而且除此之外,甚至连带着偷偷入侵“弗农王子”的心湖、在他的灵魂周围布设直送死界的标记、以及准备催动绯红之心偷袭的动作,全部也都跟着暂停了下来。
“我算是知道一点儿吧。”
暗中指挥着羊杂们把【绯红之心】在镜世界中摆好,一有异状就立刻催动,直接抽干“弗农王子”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后,里昂面不改色地道:
“当初你们东西卡莱文王国的两位先祖,秉承着守望整个人类族群的愿望,一起成为了【守望宫】的坐宫人。
而清理局也按照承诺,按照他们两位的愿望,帮助他们的后代收拢了附近的城邦和聚落,在卡莱文河两侧各自建立了一个王国……不过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不是只剩下一个,而是两个都已经没了。”
纠正了一下里昂的说法后,“弗农王子”微微偏了偏头,避开了试图侵蚀自己听觉的【伪幻】权能,面容冷淡地开口道:
“先祖期盼中的英勇之国和公正之国,曾经还是存在了那么几百年的,只不过后来渐渐生了腐肉,最后甚至直接溃烂化脓,慢慢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哦……”
遗憾地朝他的耳朵看了一眼后,里昂眨着眼睛询问道: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剜掉你嘴里的腐肉?”
“光剜掉腐肉没有意义。”
摇头否定了里昂的说法后,“弗农王子”目光灼灼地道:
“如果说我在试图改变这一切的过程中,稍微学到了点儿什么的话……那就是和人类有关的所有东西,只要存在的时间太过漫长的话,都一定会慢慢走向腐烂!”
“所以呢?”
里昂闻言诧异地挑了挑眉。
“人类是有极限的?你不准备做人了?”
“???”
不是……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被里昂跳脱的思路狠狠地抻了一下,刚刚把气势提起来就萎掉了的“弗农王子”憋了一会儿,随即只能强行装作没听到,继续绷着脸开口道:
“十三王国是这样,创造了十三王国的清理局也是这样!
它们本应该在烂得无法挽回的时候,安静地走向消亡,但它们却靠着自身的力量逃避了这一切,强行把自己早就烂透了的尸体保了下来……这是不对的!”
第952章 现世之咎
可以的,没想到还真让你找到症结了。
看着讲完自身的理念后不再说话,而是双目如炬地凝视着自己的“弗农王子”,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讶色,隐隐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虽然两边目前还没有直接摊牌,但“弗农王子”刚刚那一系列言论,已经和直接摊牌没有任何区别了,眼前这位“弗农王子”的真面目,必然就是清理局曾经的蛇夫董事。
按照自己从金牛董事那边听来的情况,这位蛇夫董事似乎是个标准的“混人”,虽然天赋方面出类拔萃,堪称数千年来最出色的蛇夫董事,但在智商……智力……嗯……脑子方面好像略微有一点点欠缺。
只不过有一句俗话说得好,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虽然提出的解决方法极度不靠谱,但蛇夫董事还是成功找到了现世问题的根源之一——清理局。
……
某种意义上来说,蛇夫董事的判断没错,现世之所以烂,就是因为十三王国和清理局都存在得太久了,基本失去了自我“调节”的能力。
如果没有清理局压在头上的话,正常的人类王国在运转了几百年,既得利益者们将一切能瓜分的东西瓜分完毕后,便会开始无底线地继续往下伸手,而被他们薅秃了的人为了补充自己,会接着想办法往下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