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夜色浸透了天穹,监察院层层叠叠的檐角,在墨色中勾勒出沉默而威严的轮廓。
陈平平的房间里,一豆烛火,在昏暗中摇曳。
火光映出一道瘦削的身影。
他躺在一条特制的长椅上,双手死死抓着从床榻上垂落的厚实布条,正一下,又一下地重复着仰卧起坐的动作。
每一次起身,他额角的青筋都如蚯蚓般微微凸起,呼吸也带着无法掩饰的粗重。
范隐就静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已经将来龙去脉尽数说了一遍。
从庆皇那场意味深长的家宴,到他对北奇之行那番半真半假的陈述,再到席间各方人等截然不同的反应,他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又过了片刻,陈平平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榨干。
他双手一松,整个人重重地躺了回去,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剧烈地起伏着。
“就这些了?”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力竭后的喘息,每个字都有些发飘。
范隐站起身,动作熟稔地走到他身边,弯下腰,用一股巧劲将他扶起,顺势一转,让他安稳地靠坐在长椅的靠背上。
而后,他自然地蹲下身,托起陈平平那两条毫无知觉的腿,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早已摆好的鞋子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生涩,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遍。
“其实我在宴会上,说得不全。”
范隐直起身子,目光平静地看着陈平平。
“还有些东西替换了,比如我和北奇那个小皇帝互相威胁的事……”
“你不想与旁人说的,也别对我说。”
陈平平抬起手,一个简单的动作,制止了他。他的气息依旧有些不稳,但眼神却清明依旧。
范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读懂了陈平平眼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