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行。”秦恪天没亮就起,前前后后忙了一天,比自己结婚还累。他找服务员要了一杯白开水,回到桌前,“得忙完这阵。”
他刚坐下,身旁的空座椅被拉开,有人和他前后脚坐了下来。
修长利落的手腕搭上桌沿,同款伴郎胸花随后进入秦恪的视野,视线再往上,是轮廓分明的侧脸。
谢明乔来了。
秦恪握紧了玻璃杯。
谢明乔从天而降,所有人都很惊喜,没人注意到秦恪的不自然。大家围绕着谢明乔,一人一句,七嘴八舌,“怎么这么晚才来?”
“早上给你打电话,还说在陈导的组里出不来呢。”
“来晚了,罚就罚酒!”
“陈导家属来探班。”谢明乔接过服务员递上的湿毛巾,慢条斯理擦完手,放到一边,“临时放假,就顺便过来了。”
“真是便宜你了。”有人滑开手机,点开一张白天堵门时的照片给谢明乔看,“你看我们,白天被折腾得惨不惨!”
谢明乔倾身望去,正好看到一张秦恪头戴猫耳道具的照片。
秦恪连忙把头扭开,和谢明乔不做朋友的第一次见面,场面有点尴尬。
幸好谢明乔一来就忙着应付众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秦恪这边来,一句话也没和他说,更没提那晚的不愉快。
谢明乔这个表现,理应让秦恪自在松快不少,但他仍绷着嘴角,端着杯白开水,心不在焉地喝着。
“恪,怎么都不说话。”对面有人插了一嘴,“大明星难得来一趟,快来和他喝一杯。”
饭局上第一次见面的人,秦恪都能称兄道弟,推杯换盏,何况是谢明乔。秦恪紧张中出错,第一时间举起了白开水,意识到不对,讪讪放下了,换了半杯红酒,侧过身对谢明乔说,“敬你。”
谢明乔视而不见,生生把秦恪晾在那里,没有提杯。
同席众人面面相觑,摸不清这两人是什么状况。秦恪倒是无所谓,温和地笑笑,自己仰头,一口把杯中酒闷了。
谢明乔到哪儿都是块香饽饽,越来越多宾客过来问候寒暄,秦恪喝完了酒,往边上挪开一点,给他们腾出空间。
等他起身去一趟洗手间回来,他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个人。反正不是晚宴的主角,坐哪里都没差,秦恪没有再回去,随便在隔壁桌找了个空位坐下。
到了七点半,晚宴准时开始,花园里灯光暗下,乐队换上了一首浪漫悠扬的曲子。
新人出现在漫天烟火里,手挽着手,穿过鼓掌欢呼的宾客,走过铺满鲜花的草坪,步上小舞台。
秦恪不是个感性的人,还一点都不浪漫,活着已经是个难题,对婚姻、对家庭、对爱情,更是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当他看着小舞台上,azzedine牵着丈夫的手,诉说他们相遇相知的过程,竟有些被打动。
人真的好奇怪,一生中相伴最久的人,不是父母至亲,也不是赋予生命的孩子骨肉,而是原本没有关系的陌生人,滚滚红尘中的另一粒沙。
全世界有几十亿人,找到这个人的机会,究竟有多渺茫?
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秦恪的脑海里没有出现任何人的影象,但双眼却不受控制地,在人群中搜索谢明乔。
这时,围绕在谢明乔身边的人被台上交换戒指的仪式吸引,恰好散开,秦恪猝不及防地,对上谢明乔的眼睛。
刚才还对他视而不见的人,此时也穿过茫茫人海,在人群中望着他。
这个对视很短暂,azzedine把手捧花从舞台上扔下来,正好掉进了秦恪的怀里,将他从沉溺的边缘砸了出来。
耳畔的乐声回来了,鼻尖也闻到了马蹄莲的幽香,全场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到了他这里。
接到手捧花,预示着很快就会收获爱情,秦恪被起哄的宾客拱上台给新人送祝福,azzedine是个感性的胖子,秦恪没说两句话,就把他感动得眼泪汪汪,搂着秦恪又是笑又是哭。
仪式最后,司仪请嘉宾上台和新人合照,秦恪自觉退到最后,谢明乔也默契地从舞台的另一侧上来,一人站一头,隔着最远的距离。
拍完第一张,azzedine很不满意,“秦恪谢明乔,你俩是伴郎,站那么远干嘛?都给我过来。”
说着,azzedine一边招呼谢明乔,另一只手拉过秦恪,让他俩一起站在自己左边,让摄影师过来拍第二张。
小小的舞台,站不下太多人,两人被人群簇拥着挤在一起,肩膀抵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两只手垂在身侧,只要稍微动动手掌,就能牵在一起。
尽管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也永远无法触及。
快门响起,闪光落下,美好的画面被定格。
画面之外,两人短暂相依之后,又迅速分开,相隔天堑,再也没能靠近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