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鑫接起,放到傅渊逸耳边。
“逸宝。”
盛恪一出声,傅渊逸鼻头瞬间发酸。
傅渊逸想喊哥,但张嘴无声,一说话又要引咳嗽,胸口起伏得厉害。周鑫忙替他缓气。
“逸宝,难受的话就先别说话。”
听筒里传来的鼻息越发的重,带着可以听得见的颤抖。
“哥在,别怕。”
盛恪的心脏越拧越紧。他摁在自己被撞伤的地方,仿佛只有那样剧烈的疼痛,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逸宝……逸宝……”他一遍遍喊,一声声哄。可对面无声。
到后来他的声音也变得嘶哑。
许久后,周鑫说傅渊逸睡过去了,盛恪才将电话挂断。
坐上飞机,盛恪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在抖,每一根手指都在发颤。
他想止住这种颤,却无能为力,亦如他不能立马去到傅渊逸身边一样。
距离,从未有一刻如此具象。
是两个半小时的飞行距离,是往返机场再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是他不在傅渊逸身边,傅渊逸难受、生病,只能打电话求助周鑫,而他无法在第一时间知道。
上海到北京,一千两百多公里,飞机、高铁、动车、自驾都可以到达,都可以跨越。
盛恪却觉得难,觉得远。
觉得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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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渊逸昏昏沉沉,醒也没能完全醒,睡也不能好好睡。
吊针的手冷到发疼,喉咙依旧咽不下去,发不出声。戴着鼻氧,呼吸才上得来,但只要一咳,肺里又开始收紧,要喘上好半天才能把呼吸重新稳下来。
医生来看过好几次。他听见他们模模糊糊的交谈,又听不清具体的。
霞姨偷偷抹了好几回泪。
傅渊逸眼睛模糊看不清,凭感觉在手机上打了一行——霞姨,我没事,小猫小病的,不担心。
霞姨哽咽着抚上他被汗湿的额,念念叨叨地说:“我咋能不担心啊?你这小孩,得让人心疼死。咋老是生病呢……”
陈思凌自然也知道了,这么大的事周鑫不敢不汇报。
陈思凌二话不说,让周鑫立马改签机票,暂停了手头所有工作,要先赶回来陪傅渊逸。
紧接着他又接到了盛恪的电话。
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盛恪只给了一句:“凌叔,傅渊逸交给我。”
所以等傅渊逸有力气睁眼,模糊的视线里出现的便是风尘仆仆的盛恪。
傅渊逸以为自己没醒,盯着看了许久,眼泪一下来,眼前更是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了。
“看到我哭什么……”盛恪无奈地用衣袖给他擦眼泪。
他这么说,声音却也是哽咽着的。
傅渊逸生过那么多次病,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支离破碎。
他戴着鼻氧管,斜靠在病床,手边堆叠着支撑他的枕头,安静又苍白的脸上,只剩病气。
唯一一点血色,是因干裂起皮而嵌在唇纹里的血迹。
他薄得好像一层沙,只要风轻轻一吹,就会飞起来,谁都抓不住、留不住他。
哥……傅渊逸动了动唇。
“嗯。”盛恪回应着,将他冰凉的手包在掌心,又慢慢抵上了自己的额,“逸宝……”
傅渊逸看不到他的表情了,可他能感受到手背上一点点漫进皮肤里的温热,引得他鼻息加重。
盛恪把情绪咽回去,擦着傅渊逸的眼尾说,“不怕,哥陪你。”
傅渊逸点点头,看着盛恪红得能滴血的眼眶,迟迟不肯闭眼再睡。最后被盛恪捂着眼睛,哄睡了过去。
盛恪和周鑫做了交接,又让霞姨先回去休息。
凌晨三点二十的急诊,依旧人来人往。
傅渊逸这次没有轮上病房,只有一个临时床位,情况好转之后,被安排去了走廊。
盛恪将外套铺在地上坐下,仰头靠在冰凉墙面,看着白炽灯发呆。
他就那样坐了几个小时。
清晨五点,太阳初升,医院亦如往常,有秩序地开始新的一天。
渐渐地,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嘈杂。
蒋路发来消息,问盛恪怎么样了。
宿舍群里也at他,调侃地问他怎么出去吃个饭,吃得夜不归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