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电话对过是……男的……?
陈嘉鹭仿佛被人敲了一闷棍,看着傅渊逸的手机仿佛看着一块烙铁。
而傅渊逸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他身体里的血液结成了冰,刺得他每一寸骨骼都在发疼,他觉得自己要站不住了,眼前天旋地转,耳边嗡鸣。
“逸宝?说话!”电话那头的盛恪声音急切。
陈嘉鹭咕咚咕咚咽着口水,咬牙把傅渊逸的手机捡起来,还给他。他脸上挂着笑,但那笑笑得太假太僵,轻易就能看得出来。
“你、你先接。”
陈嘉鹭在裤腿上搓着发汗的手,想走却又硬生生停着。
傅渊逸的手机屏幕碎了,刚好裂到盛恪的名字下面,傅渊逸愣了几秒,才去拍掉上面的碎渣。
他看见自己的手抖得不像话,却又完全感觉不到它们。
“哥,我、我没事。”他清了清干哑的嗓子,可声音依旧碎得厉害,“我同学来找我,我……我先挂了。”
“好。”盛恪什么也没问,只最后对傅渊逸说了一句,“逸宝,别怕。”
傅渊逸按了好几下才把电话挂断,他把手机塞进口袋,也没再把手抽出来。
“打完啦?”陈嘉鹭尴尬地“嘿嘿”了两声,挠着头说,“不、不好意思啊……我、我那个……”他指指身后又胡乱比划了一通,“我也在和我女朋友打电话,然后听到你……”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那个……你的手机,我回头赔、赔给你……”
傅渊逸僵硬地摇了摇头,艰难地咬出字眼:“不用了……”
陈嘉鹭干笑两声,“实在对不住了……”
“没事……”
“那我先、上、上楼了……你……你……”
傅渊逸替他接下去,“我先不上去了。”他想吹会儿风,他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他得让自己冷静下来。
陈嘉鹭闻言,垂着头转身就走。但走出几步,他又忍不住停下问,“傅渊逸……你、你是同性恋啊?”
傅渊逸张了张口,却是许久后才发出一个音节来,“嗯……”
“哦,呵……”陈嘉鹭尽量扯出笑,“其实没什么的,同性恋嘛,没什么的……”
他喃喃重复。
“现在这个社会,性取向、很、很自由的。”
傅渊逸知道陈嘉鹭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在调和气氛,想让这件事看上去不那么尴尬,可他实在笑不出来,连扯一下嘴角都好似会牵动心脏的疼。
他甚至开始轻微地喘,喘息声比冷风更聒噪。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请求陈嘉鹭不要告诉别人。
陈嘉鹭上楼后,傅渊逸脱力地坐在石阶,他慢慢曲下腰,攥着心口的衣服用力呼吸了两口。
他不怕别人知道他是个同性恋。
可一但暴露了盛恪,便好似交出了他自己的命门。
即便知道他们和盛恪没有任何的关联,伤害不了盛恪,却还是忍不住地开始臆想,开始患得患失。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坏毛病。
他哥也知道。所以他哥让他别怕。
可情绪向来是不受理智支配的东西。
最胆小的人偏偏走了最多荆棘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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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傅渊逸明显感觉到陈嘉鹭开始与他保持距离。
这些变化也被同寝室的许旭看在眼里。
“诶。”许旭扔给陈嘉鹭一根烟,“你最近跟傅渊逸怎么了?”
陈嘉鹭拿了他的打火机点上,“什么怎么了?”
“还装。”许旭瞥他一眼,“平时在我们中间当老好人,现在吃饭、上课都不喊他。上次洗完澡出来,还把人当瘟疫似的避。”
陈嘉鹭抽了口烟,否认,“别特么乱说,我可没。”
许旭轻嗤,“那他刚喊你吃饭你怎么不去?”
陈嘉鹭哑言。
“怎么,傅渊逸是得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传染病?”
“别瞎说人家。”陈嘉鹭嘴上这么说,却是搓搓膀子,打了个寒颤,“我自己恐……”
话到这里一下顿住,陈嘉鹭舔了舔唇,心虚地把后话滑过去,转而道,“反正你别乱说。”
许旭眯起眼追问,“恐什么?”
陈嘉鹭虽然恐同,也有意无意避开傅渊逸,但他答应过傅渊逸不对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