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办法了。
他病得越来越严重了,如果哪一天他真的成了疯子,永远地陷入昔日的痛苦,那他一定不要在盛恪和陈思凌的面前。
他要躲起来。
他要躲起来。
傅渊逸脑中炸开血色,眼泪成线般留下来。
他于崩溃呜咽着,喊着,又瘫软地滑下椅子,跪跌在地。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却一遍遍地乞求。
“二爹……我想走……你帮帮我……”
“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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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恪不知道傅渊逸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周末还黏着自己,跟自己□□,为什么……
盛恪站在空了一半的房间,有一瞬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一场真实到可怕的噩梦。
胃里开始痉挛,剧烈的疼痛顶上来,一下攫住他的呼吸。
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致使他失重后跌,肩膀重重砸上墙面,消瘦的骨骼传来撞击的钝痛。
他还是不信。
他打开所有的柜门,他翻找傅渊逸的痕迹。
可这个房间好似从来没有住过第二个人。
唯有玻璃立柜中的蜘蛛侠,证明他曾经真实地拥有过一位铭心刻骨的爱人。
冰冷的胃里像是被人猛地击中,盛恪冲去厕所吐,吐到眼泪都流下来,可那种恶心的感觉却压不下去。
一轮、两轮,吐到整个人脱力,吐到他开始发冷。
他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几个小时,直到冷汗干透。
这一刻,他是否清醒,又是否活在噩梦里,都无所谓了。
他什么都没拿,也没去找陈思凌,而是就那样孑然一身地回了北京。
所以陈思凌没有等来盛恪的诘问。
也正是如此才让他清楚地明白,这个家,散了。
他的黄玫瑰凋零了。而傅渊逸的史迪奇也终究走失在了森林里。
他坐在凌遇的墓前,不知道怎么开口。
风来了又停。雨停了又下。
这些年,盛恪为傅渊逸付出的种种,他都清楚都明白。可傅渊逸是他一手养大的,看着傅渊逸在他面前崩溃,听着傅渊逸一遍遍地乞求,他于心不忍。
终究偏心。
“凌哥,”他摸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指尖被染得发凉,“我啊,也挺混账的。”
他笑起来,笑着笑着便支撑不住地垂下头,贴靠在墓碑上,“可这事儿也怪你。”
“我在梦里问了你那么多遍,你为什么不回答。”
“哥……你为什么……不回答……”
-
“什么?我马上来!!”蒋路正准备进峡谷厮杀两把,就接到了盛恪他们宿舍来的电话。
今天是周五,盛恪没课,理应一早就回去了,怎么这会儿却又出现在宿舍?
而且对方说盛恪状态不对,失魂落魄的,看着像丢了魂,回来后就在睡,中途起来吐了两场。
他不知道情况,只能给蒋路打电话。
蒋路火急火燎地赶到。
“人呢?”
没回去的那个兄弟朝厕所一扬下巴。
“又吐了?”
那人点点头。
蒋路进去捞人,发现盛恪已经吐得几近虚脱,半伏在台盆上,双手用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才不至于摔下去。
“咋样啊?!”
蒋路问完,盛恪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
可他胃里也早就吐空了,吐出来的胆汁里混着一丝丝的血。
“我草!你真他妈的给我吐血了是吧?”
蒋路心头惊得乱跳,连忙招呼门外的兄弟跟他一起将盛恪送去医院。
一路心惊胆战,好在检查下来不是胃穿孔。
夜间的急诊依旧人来人往,白炽灯光将一切照得惨白。
有人在哭,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咒骂。
混乱的、不安的、焦躁的情绪,无限度地蔓延在这个冰冷的夜,裹挟每个人的心脏。
唯有盛恪,单薄的蜷缩在走廊里的移动病床上,如同听不见看不见般,不言不语。
蒋路尝试跟他沟通,“兄弟,到底怎么了?”
“哑巴了?”
“你倒是说句话,你嗯一声也行啊。你这样……我他妈有点害怕。”
蒋路最后没办法了,掏出手机,“你再不说话,我打电话给傅渊逸了啊。”
盛恪紧闭的双眼挣了挣,睫毛簌簌抖动,却没能睁开,只是眼角慢慢流出了泪。
“傅渊逸。”许久胃酸反复灼烧过后的喉咙沙哑异常,“傅渊逸……”